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歡迎大家關注我們的微信公號:魔都空音

文 | 吳茆書 編輯 視覺 | 小船上的小夥伴

2019年,深秋,我返回了相別近千日的故鄉上海。隱在心裡對它的思念,就像高燒初來時,反反覆覆,難消難退。這座城海納百川,但最難忘卻的,大抵還是因為這裡有我深愛的親友和一去不復返的青蔥歲月。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在飛機上的十三個多小時裡,我幾次假想過見到故友們的情境,彷彿蒙太奇般變幻萬千。真見著了,便是凡人凡語,妙境只在轉換間。


O Captain! My Captain!


和故友間的第一頓飯,約了幼時起便成“死黨”的汪導,地點是當年我們常去的山陰路小飯館。隔壁的甜愛路據說已成了“網紅”馬路,卿卿我我愛意騰騰。山陰路約莫還是三十年前的樣子,像個長者般一臉寵溺地隔街而望。這條不足千米的小路,飽藏著諸多文人騷客的底蘊,又不乏市井煙火之氣的喧囂。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開了十餘年、主打海鮮菜品的小飯館已然裝飾一新,服務員大嬸倒還是那般兇兇的模樣。當我還在望著對面的魯迅故居時,汪導提著三盒小籠饅頭大步邁了進來。三盒,六兩!大嬸有些不樂意了:這兒不能外帶食品。汪導操著一口京片子唬人:這位是剛從國外回來的,就想著這口呢。


他自大學時代即赴京求學、打拼,祖籍山東人,骨子裡上海人;一開口,多半卻認他是北京戶口。此番特意為我回滬相聚,除了鼎鼎大名的萬壽齋小籠,他朝思暮想的竟是老派經典菜——響油鱔絲。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汪導從包裡一下拎出三瓶酒,包括一瓶外包裝紙已然模糊的80年代生產的杜康。事實上,我們都忘記了從何時起,聚會時開始無酒不歡。飲酒戲語,談史論今,少了些南派柔情,多的是北派豪邁。經此鍛鍊,我在外三年,常遇非上海的朋友點評,“你不像上海人。上海人喝酒不會這麼爽快!”面對如此有失偏頗的評價,我亦只能身體力行地予以闢謠。


邊酒邊語,汪導坦言他將暫停自辦公司的業務,重回片場拍片。每個行業都會航行到自己的藍海,風口過去了,也會有曲線向下之際。人到中年,夢想在現實的沼澤裡盤桓。我本想勸慰他說,其實拍片更掙錢,但硬生生憋回了這俗不可耐的話。


我們以往相逢的保留曲目,通常是我挑唆著汪導朗誦一段電影的經典臺詞。譬如《死亡詩社》裡羅賓·威廉姆斯吟誦的“O Captain! My Captain!”(哦,船長!我的船長!)我尤其喜歡聽汪導帶著酒味喊出這高亢的一嗓子,惠特曼的詩,就像一絲酒線,透徹人心。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禁不住威逼,汪導終於重重地放下酒杯,開始了當天的現場朗誦。我沒想到,他誦出的竟是余光中的《鄉愁》……當他悄悄地改了字眼,低沉又飽滿地迸出: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而你在那頭。我們兩個大男人不顧羞恥地淚眼汪汪,直把旁邊的大嬸驚得瞠目結舌……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汪導先於我回京了,我想送他去火車站。他短信:兄弟,免了吧,徒增傷感……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古詞佳句的妙處就在於,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就忽然明白了它的含義。


不喝酒的陸總


算上之前的微信往來,和老陸約的這頓酒,耗時半年。上海的朋友們都說,他現在長駐外地,回上海倒像是出差了。


果然,難約。直到我已倒好時差一週了,才見到了這位已成知名外企區域高級副總裁的大學室友。


上海地標性大樓裡的高級餐廳,大忙人一如既往地遲到了。趁閒暇,我俯身下望,燈火璀璨的外灘華麗麗躍入眼簾。在國外,當遇見的各國友人知道我來自上海時,都會向我驚歎著魔都的繁華、高雅——他們多半都是來過外灘賞光的。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思索間,陸總身穿休閒裝而至。三年不見,他身材不出意外地漸趨桶型,但當他搖頭說今天最好不喝酒時,我著實詫異。他指著面前的紅酒杯說:“平時我都用它來喝白的,和經銷商喝。今天,以茶敘舊吧。”


整個晚餐過程,老陸都在向我解釋體檢中出現的某個腎臟指標的問題。為此,他還去買了商業醫療保險,價格令人咋舌。他不住地感嘆,買晚了,過了四十歲,保險公司對你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品著茶,聽聞移居生活“好山好水好無聊”的況味,老陸悠悠地表示那正是他嚮往的。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時不時希望自己快點變老,儘早享受退休生活;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這種矛盾,許多人體驗過。當然,矛盾之後,還是再戰江湖……


離滬前,老陸忽然給我來了電話,大意是讓我體諒些,本來應該多安排見幾次的。真正的朋友之間無需太多的客套,更藏不下半份虛假。村上春樹說,當你穿過了暴風雨,你就不再是原來那個人。在商場上,也許老陸早就成了那個更為人熟悉的陸總;而在我這樣的老友面前,他至多隻是顯得中年油膩了些。


小升初裡的哲學


曹碩、朱博和我,三人擠在了五星級酒店行政套房的大床上。這是為了迎接我的歸來,曹碩特意找朋友安排的。恍然一夢,二十多年前,我們仨躺在一張床上,還是到曹碩家為他慶祝二十歲生日。


朱博,哲學博士;曹碩,音樂碩士;我,不博不碩。坐在沙發上品著紅酒,我們追憶著曾經躁動的心,放大幸福,遺忘痛苦——曹碩參加青年歌手大賽時的風姿,和在舞臺上偷偷轉身抹鼻涕的插曲;朱博如何為了追求心動女生,用僅有的零花錢買來昂貴硯臺……朱博學歷最高,酒量卻還是一如往日,一晚上抿不下幾口。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三個好爸爸最後的談資,自然聚焦在育兒經上。最晚當爹、原先開口閉口克爾凱郭爾的朱博不斷向曹碩打聽“小升初”的奧妙,又追問他到底要不要讓孩子學一門樂器。這勁頭真比當年追問博導哲學問題時還要強悍!我們竊笑,你家公子才二年級,何須著急?無論精神多麼獨立的人,一提及孩子的教育問題卻總是如影傍身,試圖向所有人打探,以求得到最正確的答案。

人到中年,最矛盾的是,面對工作壓力經常想快點退休,可又常常盼著自己能更年輕......

我們本說好了徹夜而談,聊它到日升天明。結果很正常,曹碩第一個打起了呼嚕;朱博也雙眼皮打架;而等我醒來的時候,也真的太陽當空。生活的車輪鏗鏘前行,人的精力無聲流逝。中年人的疲憊,躍然顯現。


曹碩起床先行去買大閘蟹,中午邀我們赴他家享用。待他走後,朱博又忽地問我,你說以後讓孩子去國外留學到底好不好?


一想到這,我就忍不住泛起微笑……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