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和苟安-南宋偏安黃河以南(二十)

文|羽林輕騎

金答應將黃河以南的中原地盤返還南宋後,南宋君臣之間就戰與和的問題展開了一場大爭論,這場爭論發展到後來,演變成了主戰派對趙構、秦檜等主和派的斥責。


所謂主和派,嚴格說來,其實就是趙構、秦檜和秦檜扶持的一批親信,從人數上看比起主戰派顯得很弱小,但皇帝和宰相(秦檜新升任右僕射)的地位優勢卻是主和派們及不上的,因此主和派們雖然聲勢浩大,卻根本無法扭轉議和的政策。


從史料留下的記錄看,主和派們的上書言辭之激烈,充分顯示了有宋一代士人的敢言之風,而這個朝代皇帝善待士人的風格也得到了充分體現。尤其是樞密院編修官胡銓的上書,書中點名開罵秦檜和王倫,對趙構罵得隱晦,卻也毫不留情,將趙構比作石敬瑭、劉豫,更譴責趙構“不覺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國大仇而不報,含垢忍恥。”不客氣指責趙構“(擁有)舉天下而甘心為(金)臣。”等等,更讓趙構感到窩囊的是,胡銓還將給趙構的上書做了一批副本到處散發。

議和苟安-南宋偏安黃河以南(二十)


可是,身為封建帝王的趙構畢竟有其侷限性,他竟然拿這些大臣們沒有絲毫辦法,只私下對秦檜黯然道:“算了,我還是不當這個皇帝了,陪著媽媽養老去。”而秦檜也只敢私下找主戰派的人溝通(這時主戰派群情激奮,公開爭論是不敢的。)


在激烈言辭的主戰派們中,岳飛的上書直指秦檜一人,認為議和是相國秦檜謀國不力的結果。這封信又讓秦檜對岳飛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在這場戰與和的爭論中,秦檜蒙受的損失不小,這場爭論將他在人們頭腦中忠誠有節操的形象掃蕩得乾乾淨淨,秦檜心理也清楚,之前他的下課還讓很多人同情,靠著這份同情讓他能再次當上宰相,而現在則是人人都希望他下課,先有張浚,現有趙鼎,曾經不餘遺力力挺他的人現在都對他失望透頂,但以秦檜的性格,這也更堅定了他議和的決心。


現在的秦檜,又多了一份為自己權力而戰的決心,為了保他宰相的位置,即便議和是錯的,他也必須向趙構灌輸議和的正確性,保證議和順利進行。更何況議和本來就符合趙構個人的利益。


無論主戰派如何反對,議和終於達成,既成的事實讓很多人都默默接受。趙構很高興,對文武官員們進行了加封賞賜,可這個時候,岳飛又上了一表,除了表明他要收復燕、雲的決心,還要求趙構不要做加封行賞的事,他認為議和之事,可憂而不可賀,(加封行賞)只能讓敵人取笑。


岳飛這一舉動帶來的結果,是招致秦檜的憤怒和深恨,可惜岳飛自己並不知道。


金如約讓出黃河以南,宋軍進入東京(開封)。


黃河以南地區的收復,成了趙構上臺以來南宋在戰略上最有利的時期。宋軍重新開進東京,在政治上大振民心,中原的百姓更是皆大歡喜。雖然中原地區被劉豫搞得貧窮不堪,和江南相比,猶如現在的南北朝鮮(有些誇張了,笑笑。),在經濟上對宋會有些拖累,但南宋可以以這個地區作為南宋、金之間的緩衝,有了這片土地,南宋進可攻守可退,若經營得當,還可以利用這塊地盤做“直搗黃龍”的跳板。

議和苟安-南宋偏安黃河以南(二十)


一個被後來的主流們所忽視的事實是,主和派們認為議和必須向金納貢的事並沒有發生,金白白送還了黃河以南的土地,這在紹興八年(公元1138年)十二月的詔書中說得很清楚:“......止為盡割陝西、河南故地,與我講和,許還梓宮、母、兄、親族,餘無須索......”


只是,佔據如此有利的態勢,宋軍卻在金國時臣的抗議下撤走了宋、金邊界的邊防軍,也沒有在縱深秘密配置軍力,使得宋軍的戰略優勢減弱不少。


這種狀況的出現或許有很多原因,首先,南北分治是趙構的構想,他“經理中原”的雄心僅限於黃河以南;


其次就是對武將的防範,功勞過大又重兵在握的武將是每個君主的忌諱,雄才大略的君主能保證自己對這些武將的控制,而趙構對他的武將們並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岳飛是個典型,韓世忠和吳玠等將同樣不受約束,相比這些將領,趙構倒是比較喜歡平庸些的張俊,但這個張俊也同樣不能讓趙構放心。


再就是出於對金的信任,這從秦檜和主戰派魏矼的私下談話中可以看出來。


秦檜問:“你為啥反對議和?”魏矼一五一十很具體的談了自己的擔憂,其中談到了對金的情況不明和不信任,秦檜道:“你以權謀來對敵,而我是以誠心來待敵。”秦檜這話體現的是道家思想(儒家主張以直報怨,道家是以德報怨。),這種思想也確實在完顏昌身上達成了目的,可是,完顏昌畢竟只是個體,他代表不了金國。


在戰與和的問題上,金國內部和宋很相似,議和派只是完顏昌等少數人,連看似和完顏昌關係不錯的金兀朮都是主戰派,因此這種建立在完顏昌個人權威之上的合約是十分脆弱的,一旦完顏昌有個閃失,金必然對宋重新開戰。


果然,一年後完顏昌被殺,戰火又重新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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