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號，聖派確節（St. Patricks' Day，或翻譯為“聖派翠克節”）。擁有260年曆史的世界最大規模聖派確紐約大巡遊，波士頓巡遊以及愛爾蘭本土的各項慶祝活動，都在近期取消或“無限期推遲”。
今天，人們想的不是愛爾蘭的鹽水牛肉加土豆泥。1847年前後，由於馬鈴薯饑荒，一百多萬愛爾蘭人死於飢餓引發的各種細菌和病毒類疾病：傷寒，麻疹，痢疾.... 還有百萬愛爾蘭人坐船逃到美國。在一百多年的掙扎和努力下，如今，每十個美國人就有一個愛爾蘭血統。
一百七十年過後，世界不再有大規模饑荒，不再恐懼感染性傳染病，但病毒一直繼續變著法，耍弄著人類，而且越演越烈。這二十年，每幾年就冒出一種新冠病毒來挑戰人類。而我們趕上的這次Covid-19，將被永遠載入史冊。
孩子們馬上要回家一塊兒宅了，空巢不再。這兩天才意識到，需要有當持久伙伕的心理準備，心態好的話，或許能廚藝大漲呢！想起春節在家宅，妹夫每天給一屋子人做飯，一整就是倆月。估計最近天天在外頭吃。想到這，得給美國佬們準備些耐吃的，麵包玉米片花生醬火腿腸之類。上網找亞馬遜全食店送貨，結果已經停排了。我趕緊戴著口罩開車出門。
街上車比昨天更少了，當然感覺還是沒到國內一個月前驚魂的空。不出所料，連全食這個被戲稱“全部薪水”的健康食品店如今也一排排空了不少貨架。意大利粉竟然沒貨了，烘烤部居然沒有做聖派確克蘇打麵包，那可是這家店雷打數年不動的傳統。
往年的今天可是個精靈般的全面快活日子啊！我在臉書上看到倆孩子小時候在聖派確克喝綠薄荷奶昔的打扮，心裡感慨，人生無論你怎麼設想，到頭來都總是讓你跌破幾副眼鏡。
來美國第28個聖派確節了，時過境遷，沿著這些日子日漸“消瘦”的史蒂文大街，像一場末日電影。路過迪安扎社區大學，往日簇擁在咖啡廳、快可立前的中國小留學生不見了，踩滑板的高中生不見了。幾個遛狗的在執行任務，神情嚴肅。人們好像索性在心裡取消了這個節日，刻意不去穿帶綠色的衣服。昨天剛下了雨，今天空氣帶一絲又澀又甜的味。
或許我應該在我的白口罩上畫一個大大的四葉草，求好運。
這個時候能保持幽默是神。幾個星期以來，對新冠不以為是的大有人在，川普，還有大喊“我不相信新冠病毒會怎麼樣！”的一些新聞評論人。今天，樂觀派或消極派，大家都在嘗試接受，這一停，再啟動需要很大的力氣。
我發現電視上的美國抗疫報道有兩類，一類是白宮和各州郡縣政府、公共衛生部門不停的新聞發佈，從總統到地方長官不厭其煩的解說每日提交國會或開始執行的新政策；還一類是報道老百姓、小商家企業在新冠下的種種態度和切實困難。人們需要打氣，需要看到“我們一定行” ！
我有些懷念國內電視上不停看到的醫護人員如何全副武裝地進駐災區，穿著防護服的護士在如何精心照料打了馬賽克的病人，大難不死的人最後站在醫院門口手捧鮮花跟領導醫生合影。不過當時我也想，這合影講話照相得花好多前線救濟人員的時間啊！美國對病人隱私管得太嚴，只聽見我們縣天天雙位數的新增，卻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家醫院，馬賽克的臉都不讓看，醫生穿防護服是啥模樣更不知道。
這裡只反覆讓你在家待著。雖然政府協同地方在努力增加測試點，除公立醫院和CDC外，2000個私人化驗室和教育機構都將有能力對疑似病例測試，但目前所有的權威和醫院都告誡民眾，有症狀在家隔離。先跟醫生或公共衛生部門聯繫，根據情況才有可能被允許去接受檢測。
但專家和市長州長們兩星期前就在呼籲，我們要檢測，檢測，檢測！紐約州長今天又大聲向白宮祈求，聯邦政府請下令讓軍隊建設部門出力，在紐約建立帳篷醫院。“我們需要準備好床位！地方沒有能力，聯邦不能光對著下面說，各州自保！我需要川普指令工程部隊，幫我們一起，在停車場、舊場所搭建戰時醫院，請軍隊幫我們來做這件我們單獨無法做到的事。”
上週末眾議院通過的聯邦急救政策還在每天變動。受兩黨一些成員和財政部長建議，川普今天提出急救應該包括向每人發放1000美元現金緊急救助，因為有很多的美國人靠薪水度日，他們無能承擔哪怕暫時的失業。
發解救現金2008年做過，當時好像每人得了六百多塊錢。新聞發佈會上總統和財政大臣都說，這次要比歷史任何時期給的都要多，而且還不止這些政策，失業扶持，減稅，貸款，免費治療.... 參議院應該以火速在本週通過緊急解救法令。
老大東東回家了，他滿臉燦爛的笑。生平第一次，見到孩子，我沒上前擁抱。
“東啊，我們縣，今天又新增17例，現在確診155。” 吃飯的時候我想開啟這個話題。
“17例？那是因為很多人還沒能測試。” 大學生說話的口吻有時很自信。
這是一個瘋狂的時代，我們全部，全部的捲入。
（文中所涉時間，均為美國時間）
END
*本文作者：飛馬舞燕，早年在中南大學和美國弗吉尼亞州立大學學工程，工商管理和舞蹈藝術，雙碩，曾在奧多比等硅谷公司工作，近十餘年致力於舞蹈創作和教學，偶爾寫詩和雜文自娛。
*本文編輯 | 城小憶（微信號：chengshijiyiwh），供圖：飛馬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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