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少年託納多雷和他的“時代悲劇”

如果你看過《天堂電影院》或者《海上鋼琴師》,你會在這裡找到熟悉的感覺;

如果你沒有,也可以從“朱塞佩·託納多雷”這個名字開始電影之旅,《西西里的美麗傳說》是我們的第一站。

託納多雷帶來了一個女人的故事。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小鎮少年託納多雷和他的“時代悲劇”

小鎮少年託納多雷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海上鋼琴師》與《天堂電影院》並稱導演託納多雷的“時空三部曲”。

三個表面獨立的故事,都有相似的情感內核——對過去的追憶。這連接了渴望長大的雷納多、不願上岸的1900和追夢的多多,也串起了“西西里小鎮”、“漂泊的海上郵輪”與“意大利南部的小村落”。正因如此,這三部電影也稱“回家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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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感內核的起源要追溯到導演的出生地——意大利西西里島,沒錯,就是電影片名裡的“西西里”。

小鎮的成長記憶在託納多雷人生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也成為他的靈感源泉,他的作品常常以西西里為背景。從無名小子到名滿世界的藝術家,無論走了多遠,託納多雷還是那個瞪著眼睛觀察成人世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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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納多雷深諳光影的魅力,常獨具匠心地把熟悉的場景以一種新視角展現。一方面帶來遠離生活的疏離感,是一種重新審視;另一方面也將既有舊印象打破,創建了一個新世界。他鏡頭裡的世界雖表現不同,但都是夢幻浪漫的。

西西里的傳說

回到《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它借少年雷納多的眼睛,讓我們看到美人瑪蓮娜被小鎮的人一步步逼上絕路:從富裕的軍官妻子,到人皆可欺的遺孀,再到自甘墮落的風塵女。戰爭時代,這個故事被賦予更多時代隱喻。

故事最開始,瑪蓮娜高傲冷漠。丈夫奔赴前線,她孤身一人住在別墅裡。日復一日地上班、照顧耳聾的父親,只有深夜才會卸下偽裝,抱著相冊思念丈夫。男人們垂涎她,卻不敢輕舉妄動。所有的慾望外化為一雙雙直勾勾的眼睛,和無處不在的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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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幸隨之而來,前線傳來消息,丈夫犧牲。此時的她無依無靠,暗處的餓狼們蠢蠢欲動。葬禮結束後,瑪蓮娜和單身的軍官戀愛,抹黑她的流言卻喧囂塵上。被誣告、法庭對峙、委身律師、失去工作、食不果腹、父親避而不見......瑪蓮娜舉步維艱,小鎮的人一點點把她推到懸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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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她正式向女人們宣戰,是一株帶刺的火玫瑰

或許是出於反擊,瑪蓮娜進入風月場,她染紅頭髮,換上低胸裝,毫不顧忌地展現自己的魅力。但好景不長,短暫的紙醉金迷後,戰爭勝利,靠山倒下。女人們露出鋒利的爪牙,將瑪蓮娜的人格踐踏得一乾二淨。曾經的追求者們旁觀著,默許著,瑪蓮娜如喪家之犬般被趕出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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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結尾,“戰死”的丈夫回到小鎮,瞭解真相後找回瑪蓮娜。小鎮恢復了平靜,瑪蓮娜和丈夫歸來。這一次,

她低著頭,變成了“體面的夫人”,而加害者們高高在上地原諒了她。

鏡頭藝術和未盡之語

整部電影,女主角瑪蓮娜是失語的,取而代之的是意味深長的鏡頭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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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故事最開始,一群少年追隨瑪蓮娜在街頭巷尾穿梭。飛揚的塵土和美麗的瑪蓮娜形成對比,她神秘而高傲。追隨的畫面在電影中出現多次,但鏡頭總是止步於白色的拱形門。

門後是小鎮廣場,也是成年人的社交世界,少年愛慕和赤裸裸的慾望只有一門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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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進入小鎮廣場,瑪蓮娜面無表情地昂著頭向前走,畫面重複了兩次:第一遍男人們一路目送,渴望不言自明;第二遍女人們眼含鄙夷,極力貶低。一段路,截然相反的態度,暗示著瑪蓮娜孤立無援的異常處境,也為後續女人們的爆發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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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時間線匆匆拉過,瑪蓮娜委身敵國軍人,鏡頭旋轉——男人和女人、慾望和納粹軍旗,糾纏的意象構成璀璨絢爛的萬花筒,是放棄自我後的紙醉金迷,也是風暴來臨前的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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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戰爭勝利,瑪蓮娜失去靠山,遊行的熱鬧場景一閃而過,女人們興奮地將她揪到廣場上實施私刑。猙獰的面部特寫和瑪蓮娜扭曲的身體交錯。無需言語,命運的荒唐無常盡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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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傳說的內核

導演對瑪蓮娜丈夫的處理很高明:

前期,丈夫更像是背景板般的存在,他在戰場殺敵時,妻子在小鎮受盡侮辱;他戰死後,小鎮的男人都迫不及待,自薦枕蓆。

及至片尾,斯克迪亞拖著病體回到小鎮,他第一次成為鏡頭主體。他向鎮上的人詢問妻子去出,得到的只有隱晦的黃色笑話。他憤怒:為你們這些混蛋戰鬥的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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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引爆了預埋已久的炸彈——此刻,斯克迪亞的狼狽和瑪蓮娜的墮落提醒著每一個人,他為了保護小鎮九死一生,但英雄的家屬沒有被善待,英雄的犧牲也得不到珍視。守護不被認可,那又為什麼而戰?

西西里的傳說發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納粹正侵佔法國小鎮。群體對戰爭的狂熱,和小鎮人對待瑪蓮娜的迫害,互為映襯。

小鎮的人針對瑪蓮娜,因她的美麗是懷壁自罪,也因她在鎮上格格不入。以小見大,群體的盲目和殘忍是否也源於“極致的黨同伐異”?電影不曾給出回答,解讀沒有標準,我們都有自己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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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回憶結束,雷納多嘆息:

歲月匆匆,我愛上過很多女人。

當她們緊緊擁抱我時,問我會不會想她們。

我會說,是的,我會記著你。

但我唯一沒有忘記的,是那個從未這樣問過我的女人。

這記憶無關愛情,那個夏天發生的一切讓少年雷納多困擾,也讓成年的雷納多痛心。

傳說並不美麗,故事發生在西西里,但歷史重複了整個人類文明。

網絡時代,我們都可能是小鎮人。

多一些柔軟的彈性,或許會更溫暖。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小鎮少年託納多雷和他的“時代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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