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30多年前,我上八技校时的难忘故事

故事:30多年前,我上八技校时的难忘故事

​许昌往事:30多年前的八技校‖老家许昌

文·图‖梁耀国


“紧车工,慢钳工,吊儿郎当是电工”,这句再直白不过的顺口溜,曾经是车工、钳工和电工最形象的写照。

几个工种拆开细说:车床一旦开机,卡盘飞转,车工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个工件车出来,故称之紧车工;有道是慢工出细活,不管是装配机器,还是维修机器,螺丝要一圈一圈地拧,部件要一个一个地装,过程急不得,故称之慢钳工;电工呢,腰上绑个牛皮子做的工具袋,里面插着扳子钳子螺丝刀,哪儿有活去哪儿干,只见一天到晚在厂区转悠,故称之吊儿郎当是电工。(毕业合影)

我就读的技校,原为河南省第八技工学校,简称八技校。在八技校历届毕业生中,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李佩甫老师是最出名的一位,他的代表作品《生命册》、《羊的门》、《城的灯》等,我都拜读过。

1985年我去上时,校名已改为许昌技工学校。我们八七届开有钳工、电子、车工、铸造等几个专业,共五个班,其中钳工两个班,车铸两个班,电子一个班。钳工、电子两个专业是两年制,招的是高中生;车铸是三年制,招的是初中生。学生分别来自许昌、漯河两地。

复读又一年,高考仍无戏。我正打算重回乡下,拾起杈把扫帚牛笼嘴,在广阔天地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恰在这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偏不斜砸到了自己的头上。国家不早不晚出台教师家属可以农转非的政策,让母亲和我们兄妹受益于此,从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吃上了商品粮。

吃上商品粮,才有资格报考技校。我想及早就业,及早减轻家里的负担,得到父母默许后,毅然决然报考了技校。

我清楚记得,录取名单张贴在学校大门外的墙壁上。

我挤在看榜单的人群中,匆匆看了第一张,没找到我的名字,心里扑通沉了一下。再看第二张,还是没有,心里不免又沉了一下。一张张没有,一次次失望。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在榜单的最后一张倒数第三的位置,我找到了自己的大名。成绩垫底,考上就好,当时我这样劝慰自己。

新生入学,我被分到了钳工(2)班,班主任是赵玉宝老师,教我们《机械基础》。我的同桌是庞新会,还是王轶,我记不真切了。新同学当中,我就认识武亚兆,我们曾是许昌教育学院的邻居,他家住三楼,我家住四楼。

下图:毕业三十年,部分女同学和赵老师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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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之初,教《机械制图》的李老师无意当中,给武亚兆、王轶二位同学各起了一个别致的绰号。

第一堂制图课,李老师点名,点到武亚兆时,在兆字前面停顿了一下,加上发音的问题,许多同学都听成了“乌鸦——叫”。等同学们熟悉后,“乌鸦叫”就成了武亚兆的绰号。武同学性情随和,尽管绰号不雅,但从不与人红脸生气。

还是那堂课上,也许花名册上的“轶”字写得不够紧凑,李老师才将王轶读成了“王车夫”。当时,点到这个名字时,教室里哄然大笑,纷纷转过头来,想瞅瞅王车夫何许人也。过了一会儿,才有同学站起,红着脸、用普通话说:“老师,我叫王轶,不叫王车夫。”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哄笑。

除了《机械基础》、《机械制图》两门课程外,还开有《钳工工艺》、《工程力学》、《电工工艺》、《金属材料与热处理》、《政治》等几门课程。

我高中学的是文科,而技校理论课上学的绝大部分东西是理科内容,因此学起来有些吃力。多亏有庞新会、王轶等诸同学的热心帮助,我才没太拖班级的后腿。几几乎,每门功课都能考七十五分左右,不但拿到每月十二三元的助学金,而且还能拿到最低档次的奖学金(分一二三等,每个人都有份)。

那时候,我家已搬到健康路教师进修学校住,去上学主要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健康路——劳动路——中立交——解放路——技校,另一条是清虚街——古槐街——建设路——南关大街——新兴路——解放路——学校。

相比较而言,第一条路虽近却脏,第二条路虽远却净。

按技校的规定,许昌的学生一律不得住校。这样一来,为了节省时间,一天两趟中的三次,即早上上学、上午放学、下午上学,必须走第一条路。

那时的解放路上,有两家重污染单位,一个是铁路西货场,一个是煤建。拉煤的货车一经过,卷起的煤尘遮天蔽日,连路两边的房屋、绿化树都被荡的灰头土脸。

到了雨天,轧坏的路面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水坑,一旦汽车驶过,裤脚上搞不好就会溅满黑泥星子。最糟糕的情况,自行车把稳不住倒进黑水坑里,眨眼变身“煤黑子”。我车技不好也不坏,虽没这样过,脚却踩进黑水坑里好几次。

翻修解放路中立交到新兴路这一截时,我只能绕道走远路。其实,多绕点路无所谓,烦人的是这条路上的人太多,车速不敢快,生怕不小心撞住人。

下图:这里曾是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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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把这条路周边的情况介绍一下,你就知道有多不好走了。健康路上有健康路小学、许昌高中,清虚街上有许昌一中,古槐街上有古槐街小学、八中、一职高。在这约一公里长的路段,竟分布着六所中小学,应该是市区学生密度最集中的区域之一。每条街道的宽度,不及现在的一半,每到上学、放学时段,这里常常水泄不通。别说骑车了,即使推车走都很困难。因为害怕迟到,只能提前出发。

一次,放学骑到南关大街与仓库路交叉口,一男的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他的车把狠狠撞了一下我的车把,顿时把我撞倒在地,滑进迎面驶来的公共汽车底下。幸亏人多车速慢,幸亏我及时爬出,才未酿成惨剧。

等我魂飞魄散站起身时,撞我的人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满脸横肉的司机跳下车,把我的自行车从车轮下拽出来往路边一丢,凶神恶煞地撂了句“以后骑车长点眼,不然撞死你。”说完,开车走了。

我眼里噙着泪,艰难地拖着前轮被轧龙圈的自行车,拖到原市法院前的修车摊上修理。等修好车回到家里,已是下午一时许。父母问我回去晚的缘故,我怕引起他们不必要的担心,于是搪塞说班里有点事才回来晚了。

这次不大不小的事故,促使我再一次改变了骑行线路,走健康路、劳动路,过中立交后沿建设路一路向西,再走五一路、新兴路、解放路到校。尽管路远了些,路宽人少,用时和第二条线路差不多。

上技校的不二选择,毕业后可以进厂当工人,美其名曰全民固定工,简称国营工,说句实在的就是给自己找个吃饭的门路。基于这一点,我们一周学理论知识,一周学实际操作。由于实习车间只有一个,我们和钳一班一替一周。即便如此,钳台还是不够用,没办法的办法,我们班又分成两个实习班,一个上白班,时间是上午八点至下午四点,一个上夜班,时间是下午四点至晚上十二点。

朱老师是我们的实习老师,他个子不高,瘦瘦的,说话一向和风细雨。贪玩的学生们即便惹他生气,也不会发火,仅仅是语气比平时重些而已,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德性好吧。

第一堂实习课上,朱老师给我们娓娓讲述了钳工的重要性。他说,钳工分装配钳工和维修钳工两种。

顶尖的八级钳工锯、錾、锉、刮、磨、钻,啥都得会,啥都得精。打个比方,装配机器的时候,轴的尺寸万一大于孔的尺寸,肯定装不进去。这种情况下,要么车轴,要么扩孔。假设没有加工条件,而且相差只有几丝的情况下,怎么办?难道就不装配了?这个时候,全靠钳工的水平了,用游标卡尺细细卡过之后,哪儿粗锉哪儿,哪儿粗刮哪儿,直至严丝合缝紧配合。因此,一台新机器,其质量优劣,很大程度取决于装配钳工水平的高低。

下图:曾经的实习工厂已变身商住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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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师说他有个朋友,姓康,是位八级钳工。有一年,许昌某厂进了一台新设备,每次开机里面就“滋啦滋啦”地响,咋调试都解决不了问题。无奈之下,把康师傅请了去。

康师傅听完介绍,左听听,又看看,蹲蹲,站站,末了,对身边的同志说,你去买瓶小磨油。那人虽说心里有疑惑,还是乖乖去买了。

小磨油买回来后,康师傅拿起油瓶,顺着设备上的注油孔就往里倒。随着设备的高速运转,油慢慢往下渗。渗着渗着,先前那个噪声越来越小,并最终消失。

当人们问起这是啥原因时,康师傅轻描淡写地说道,设备装配时里面没有清理干净,传动部分误落下铁屑,就像人手术误落进纱布一样,它也会喊疼。小磨油好比消炎药,加进去后,一方面它起到润滑作用,另一方面它粘度小,可以将铁屑顺利冲出来。

康师傅一席话,让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老师语重心长地教导,顿时让我心潮澎湃,暗自下定决心,将来做一个像康师傅那样手到病除的八级钳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随后的实习过程中,我逐渐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八级钳工的料。何以这样说,我觉得举例最能说明问题。

我们实习之初,每人发一块铸铁件,通过锯、錾、锉、刮、磨、钻等方法,花费整整一年的实习时间,苦练钳工的基本功。

第一步,先用锉刀锉出两个呈直角的基本面。锉的时候,要注意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基本面要平,放在划线平板上,用塞尺塞,超过几丝就视为不合格。二是两个基本面必须是直角,用角尺量,再用塞尺塞,标准非常苛刻。

第二步,将锉好基本面的工件放在划线平板上,用高度尺划出对应的另两条线,通过锯、錾、锉,使其成为方方正正的正方体。

第三步,锉工件的两个大面,然后放在油石上磨,凸的地方发亮,凹的地方发暗。之后,将工件卡在钳台上,拿刮刀一下一下地刮,既要刮平,又要刮出月牙状的花纹,其难度可想而知。

第四步,学磨钻头,学在工件上钻孔。同样一个钻头,角度磨不好,不仅不利,而且钻出来孔的尺寸也不一样。

一个铸铁件,在我们手中颠来倒去摆持了一年,最终面目全非,扔进了废品堆。到了二年级,铸铁件换成了钢件,开始学精度更高也更难学的锉配,做划规,做六方体。这些活计看似枯燥,却锻炼了我们的基本功,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钳工不是好当的。

实习期间,我有幸结识了七位好同学,好哥们。技校毕业已经三十三年,至今我们亲如兄弟,隔三差五聚聚。难怪父亲说,你们能够相处这么好,真的非常难得。

我们八个,正是在实习期间因脾味相投,慢慢玩到了一处。若是上白班,下午四点下班。下班后,我们喜欢东家走走,西家看看,磨蹭到天黑才回家。若是上夜班,白天没事,就结伴骑着车四处逛。夏天,骑热了,衣服一脱,跳进河里洗个澡,舒服着呢。

我们八个,论年龄,武亚兆排第一,我排老二。论干活,我排倒数第一,武亚兆排倒数老二,我们俩,一个比一个糠包。要说谁最好,还是人家尚立新和庞新会,不但干活速度快,而且干活质量高,经常得到朱老师的表扬。为此,我们两个兄常常向两个弟请教,他们总是毫不保留地予以指点。

技校毕业后,武亚兆、庞新会、尚立新三个被分到了窄轨厂,王轶被分到了二内燃,李信被分到了轻机厂,韩海泉被分到了公路段,于忠超被分到了刃具厂,我被分到了煤机厂。我们虽说不在一个单位,却相约每周一聚,一包花生米,一瓶老宝丰,席地坐在路灯底下,边酌边畅谈天下,那份豪情、豪爽、豪气,每每想起,都觉得年轻时真好。

进到工厂后,李信干的是装配钳工,武亚兆、王轶、韩海泉干的是维修钳工,其他人都转了工种,我干的是冷作工。

有人说钳工是万能工,学会钳工,其他啥工种都能干。现在想想还真是,就拿我来说,在家修个自行车、接个电线、安个灯泡,咱都会。由此说明,咱这钳工没白学。

下图:技校同学。从左至右:王轶、于忠超、韩海泉、武亚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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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梁耀国,现就职于许昌市房产交易租赁管理处,河南省杂文学会会员,中国民俗摄影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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