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稱帝是因其政治才能卓越?或是北朝後“母權制”的思想復歸

前言

母權社會是原始部落生活形態的最初狀態,那時的人類正處於氏族公社階段,母親作為孩子唯一認識的帶有血緣關係的人,在部落中有著無可比擬的地位。一個部落的資產以及土地都應該屬於這個母系大族長,部落屬民也應當對其表示絕對的尊重和服從,母親的孩子也是一直跟隨母親生活,並且母親是不必參加部落勞動與部落紛爭的。

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和發展,私有財產不斷出現,並且愈發集中貧富分化現象愈發嚴重,父權社會已經主宰了今後數千年的國家統治,母權已經被社會拋之腦後了。但是我們要知道,母權社會的出現及其繁榮階段正是一個部落或民族正處於社會發展的初期階段,也就是所謂的部落氏族社會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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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族公社

雖然中原地區早在炎黃之時就已經處於男權社會階段,並且這個階段貫穿了中原地區幾千年的發展過程,但是在中原之外的一些少數民族地區或部落也正在經歷著類似中原社會發展的歷史過程。正如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北魏,他們正式北方拓跋鮮卑部落,在他們入住中原建立國家之前,一直都處於氏族社會階段、

可以說,當拓跋氏入主中原並建立封建國家之時,他們受到漢族文化的影響還十分有限,因此原來的社會生產生活方式、民族信仰也還在保留階段,其中母權信仰也在北魏建立之後不斷髮揮強大的作用,這個作用滲透於北魏時期的政治、經濟等等方面。我們也可以說北魏皇帝尊重母親是出於孝,但是母權遺風的影響似乎更為主要,並且這個影響一直延續到了唐朝時期。

《舊唐書》載:"開元初,從駕宮人馬者,皆胡帽,靚妝露面。士庶之家又相仿效,帷帽之制,絕不行用。俄又露髻馳騁,或有著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內外,斯一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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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惠帝

北朝母權遺風的起源

毋庸諱言,主要在中國西部草創經營、成長為唐代思想文化淵源的北朝,其實並無超前的思想觀念和社會制度,因為他們畢竟是出於氏族發展階段的遊牧部落政權。因此母權的意識和影響在北朝時期還是佔有重要地位的。《北史》上那些帶有以母權制為基礎的氏族社會痕跡的女主專政的記載,便是有力的佐證。

《北史》載:"恆皇后惟氏,生三子,長日普根,次惠帝,次煬帝。平文崩,後攝國事,時人謂之日女國。後性猛忌,平文之崩,後所為也。後性聰達,自入宮掖,省決萬機。"

顯而易見,只有在北朝時期的中國西部,時代社會剛剛從以母權制為基礎的氏族社會階段中蛻變出來,封建社會傳統的男尊女卑的儒家倫理道德觀念還沒有來得及建立其根深蒂固的思想統治,才有可能出現這種女主專政的現象。這些女性登上攝政寶座的決定因素,當然不是唯心的"天命",但亦非個人之偶然的機遇,而是出於當時整個社會共有的對剛剛消亡的母權制還殘存的那些朦朧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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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太后

北魏三後統治時期,普遍的社會心理意識類似於此。剛剛脫離以母權制為基礎的氏族社會階段的北朝社會,有著容納女主專政這一歷史事實的思想基礎;女主專政事實存在的本身,又造成和推進了北朝社會敬重婦女的生活習慣。這幾位女性殺伐決斷、性格果斷、運籌帷幄、決策中樞,可以說在當時的社會風氣來說,她們絲毫不輸於男人,在統治集團的權力博弈中同樣不落下風,為社會各階層眾望所歸,成為北朝審美價值觀念的核心所在。

其自然而然的影響,是造成了一種女人參政問鼎、左右政局的風氣,宮閨女性爭相仿效。這是北朝至唐思想文化發展史中審美觀念的第一次復歸—向氏族社會階段的母權制思想復歸。生活在這個階段中的女性,尚無封建社會後期三綱五常觀念薰陶下的那種在男子面前的強烈的自卑感。而愈是西部民族集中的地方,婦女地位愈加受到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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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皇后

北朝母權意識的內容及其主要表現

北朝時期中國西部流行的尊重婦女的潛在意識,直接玉成了北朝婦女心理素質、性格氣質的大膽、開放,促進了她們對以往專由男子壟斷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領域的全面介入。讓自南入北的顏之推感到大惑不解的婦人持家問政的習俗,乃是北魏、北齊、北周共同的社會風氣。

這種足以令三家村冬烘先生瞠目結舌的風氣,使本來屈居男子之下的婦女也有了發揮自己政治、軍事才能的機會,金戈鐵馬式的勇武剛健的壯美也為女性所擁有,打破了男子對這一領域的壟斷。從惟後、馮後、胡後的英武震懾群下,到婁後參與軍事秘謀,無不透出北朝女性特有的勃勃英氣。即使偏宮側妃,亦多嫻於兵馬。

《魏書》載:"神武迎蠕蠕公主還,爾朱氏迎於木井北,與蠕蠕公主前後別行,不相見。公主引角弓仰射翔鴟,應弦而落;妃引長弓斜射飛烏,亦一發而中。我此二婦,並堪擊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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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武明皇后婁氏

中國封建社會有過太多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美女模式和過濫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類的描寫女性美的文字。然而北朝樂府民歌中的女子,卻另有其不同於傳統美女模式的颯爽英姿。她們不僅與男子在精神上平等,而且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她們對愛情生活,持有完全不同於封建社會婦女規範之獨立自主態度。

毋庸置疑,這種審美心理之思維方式,與處於封建社會較後階段之江南六朝是截然不同的。但她與唐代那些具有獨立人格的女子的人生理想和審美追求,卻如出一轍。這當然不能說是偶然的巧合。或許是與金戈鐵馬間的剽悍粗野的鬥士一爭高下,北朝樂府民歌中也有那橫刀躍馬的巾幗英雄,也只有在這種社會風氣的陶冶下,才有可能出現千古傑作《木蘭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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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蘭

北朝母權意識及其影響在唐朝時期的遺存

北朝流行的婦女參政的遺風,並未隨著歷史的車輪進入唐代而宣告消歇。恰恰相反,唐人尊重婦女的風氣,始終是時代社會思潮的中堅。唐朝作為中國封建社會首屈一指的鼎盛王朝,其先卻並無一部悠久緬邈的文明古雅、世代相續的封建王朝發展史,作為其前身的北朝,在意識形態領域明顯帶有脫胎於以母權制為基礎的氏族社會階段的歷史痕跡。

北魏、北齊、北周之母權制朝代的遺風,薰陶和造就了軍旅出身的關隴軍事貴族的文化心理結構。由隋人唐,此風流波未盡。李唐王室平陽公主起兵響應其父,英勇無比,睦州陳碩真面對朝廷腐朽統治伸張正義。自北朝不斷積聚且發展、傳承下來的母權遺風深深地紮根於唐人的社會心理結構之中,成為唐代社會心理的一塊主要基石。

武則天稱帝是因其政治才能卓越?或是北朝後“母權制”的思想復歸

平陽公主

正是因為有這塊基石作為潛在的社會心理基礎,一代英傑武則天才以女性之資本,登上那長期為男性所壟斷的"九五之尊"的寶座,從而使初唐社會心理的迴歸達到頂峰。氏族社會的母權制遺風,在李治娶武這一事件中充分顯示了它的衝擊力量。而這一切,在唐人看來,卻又那麼合情合理,自然而然。

《舊唐書》載:"初,則天年十四時,太宗聞其美容止,召入宮,立為才人。及太宗崩,遂為尼,居廣業寺。大帝於寺見之,復召入宮。拜昭儀。革唐命,改國號為周。"

唐代武則天以女主臨朝,在中國封建社會史上可謂破天荒的創舉。但此舉決非僅僅由於其個人的政治才能,亦非後代野心家們那種毫無實現可能的痴心妄想,而有著北魏以來朝野上下普遍的社會心理為其統治基礎。若無北魏三後之臨朝稱制,若無北齊諸妃之自主自立,若無北朝婦女持家習俗,若無她們那引人注目的勇武,一句話,若無北朝人的母權制時代的遺風,武則天之令人震驚的政治思想,只能化作轉瞬即逝的海市蜃樓,傳為千古笑柄。

武則天稱帝是因其政治才能卓越?或是北朝後“母權制”的思想復歸

武則天

評價

只有北朝之後的唐朝,才有可能出現武則天那樣的歷史人物;同樣也只有北朝之後的唐朝,才能夠在受到北朝母權意識的影響下才能夠允許武則天稱帝這一事件的出現,否則是難以想象的。武則天稱帝之為初唐社會所接受,乃是北朝至唐思想文化發展史上社會觀念的又一次復歸。帶有矇昧、野蠻時代風味的越軌舉動,正是北朝母權遺風的重要表現。

氏族社會的母權制,在經濟文化高度發達、日趨鼎盛的隆唐盛世又一次復活,這一令宋代以後的理學家們瞠目而視、百思不解的巨大變異,居然名正言順地成為位居封建社會之巔的唐人心理上能夠承受甚或還有些心安理得的既成事實,這主要就是因為它體現了那種更符合唐人自己的思想文化,並指北人人早期觀念—母權制的時代社會心理的迴歸。

金戈鐵馬間的粗野的戰士和獵人,在他們內心深處,卻仍保留著以在家中處於第二位為滿足的潛意識。這種社會風尚、習俗上的恆代遺風,反映了北朝至唐代思想文化發展史中社會心理意識遞進嬗變的最初歷程。。這種不可名狀的對以往的眷戀情結,在人們的心理中沉積下來,於無形中潛移默化地影響制約著整個社會的風尚。

人們的意識是由人們的存在決定的。北朝貴族婦女的好勇尚武,來源於那個戰火紛飛年代人們特有的生活方式;而這種頗具勇猛意味的巾幗英雄存在的本身,無疑又對時代審美心理發展趨勢施加了強有力的影響。所有這一切,都是與那剛剛脫離氏族社會的時代分不開的。正是北朝西部的母權制遺風,給中華千年古國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參考文獻:《北史》、《舊唐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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