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記

捉 “鬼” 記

捉“鬼”記



四十年前,我在黃河岸邊的南宋公社“五七”聯中,任民辦教師。當時,學校是專為黃河灘區所屬村子的孩子們設立的。那時,和現在不能比,學生們一天三時放學回家吃飯,也沒有自行車,全靠兩條腿下步跑。仗著三里五里的不算遠,這叫“走讀”。其實,我這個當老師的,和學生們也沒多少差別。

為不耽誤早晨的早操,學生們往往等不到雞叫三遍,就得起床行動。我呢,還得比學生們提前一段時間到校,料理課前班內事宜,因當時我是語文老師兼班主任。

一次,上完早操後,我走進教室點名,發現西邊的賈家村三名學生未到。我問:“咋回事?”這時,賈家村的一名學生站起來說:“老師,傍明天時,我們來學校,半路遇到‘鬼’了!讓鬼一下給衝散了,他們三個嚇得跑回村去,我們幾個則跑到學校來了!”

“啥?”我驚訝地問。真是稀罕物,這剛上完《定伯捉鬼》的課文,你們就跟我說開鬼了,這’鬼’來得也現成。

我問那個學生:“你們在哪裡看到的?”他說:“在東窯那一塊。”

一聽到“東窯”二字,我頭皮就有些發“炸”,那是個廢棄了幾十年的一座磚窯。其實,早已禿成了一個土丘。只因在兵荒馬亂的年代,那裡曾活埋過人。隨後,人們好說些,鬼呀邪呀,一些不著邊沿的話。弄得人們尤其是孩子們,走到那個地方就會神情緊張。“遠怕水,近怕鬼”嘛!

我的村子跟賈家相鄰,每天早起來校也經過那段路。但,我卻從沒見過什麼“鬼”?

“你看到的’鬼’啥模樣?”我問賈家的那個學生。他說:“光看到忽高忽低一個白東西,挺大的,我們都沒敢細看。見此情況,呼啦一下就拔腿跑開了!”

此時,我兩手做了個手勢:“打住!不說了,咱這是上人課,不是上鬼課。”

我現在從黑板上寫三句話,你們都給我抄到自己的筆記本上:“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運動的,物質運動是有規律的。”好了,下面就開始大家的閱讀。

出來課堂,進了辦公室,我犯開嘀咕。這個“謎團”必須解開,否則,給上學的孩子們帶來麻煩。弄不出個一二五來,到時,家長那邊,也不好交代。

幾經琢磨,回家後我準備了一根木棍,做為遇“鬼”鬥爭的武器,連著起了三個五更,終於,在最後一次發現了情況:

當時,正值臘月上旬,滿天的星星,眨巴著眼睛。大地,早已凍得槓槓的。我出門後,習慣性地從村頭的麥地裡朝著東南上的東窯方向,斜衝著走去。到東窯後再拐彎上溝渠,就直通學校了。


捉“鬼”記


估摸著走了有裡數地,在沒在意的情況下,真的一個白色的東西出現了,像一堵半截牆。好傢伙,我立馬倒退了幾步!貓下腰,細瞅了瞅,還真和學生們說的那樣,忽高忽低,忽寬忽窄的,我一下感到兩腿發軟,有些冒冷汗。

人家都說夜間遇到這不明物體,就點上支菸,據說,凡鬼都怕火。對!於是我掏出菸捲點燃。再看那“白東西”,突然變高了。即而,好像有轉圈“踩”動的聲音!

有“聲音”!我竊喜。喜得並非是課文中定伯所說的“新鬼”?而是,確定了這是個動物。有道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我是個大活人,還怕它個“球”啊?我隨即舉起了木棍,大吼一聲:“打鬼!打鬼嘍!”便衝著那白傢伙跑過去。

那傢伙聞風而動,隨即朝東北方向跑開,我便緊追不捨。跑了一會功夫,我就站下喘息!嗨,它見我站住,它也站住。我再追,它又開始跑。竟然和我玩開了“裡格愣”。

不過,我從它跑動的聲音裡斷定:這是頭牲口無疑!在冬閒時候主家往往喂不飽它,於是黑夜則跑出來,無心做“鬼”,只為貪嘴。這還了得,平時地下的兔子,天上的鳥,吃點麥苗,小打小鬧的還可以。可面對一頭牲口的啃噬,那這片麥地,豈不遭受滅頂之災?可以說,這是比“鬼”更可怕的。

聽!此時的它又是喘粗氣,又是“吐嚕”嘴,四蹄不住地在地上挪動。一定生氣了,它不明白我為啥壞了它的“好事”?如此招數不過是“黔驢技窮”而已。乾脆來個“宜將剩勇追窮寇”,我揮動著木棍,在不斷地喊“打”聲中,一陣小跑,追到了學校北面的單家村,又從村中的南北路拐向了北,一出村口,那白傢伙突然不見了,大概“變”到它的家裡“躲”起來了。我當即決定,今天就放它一馬,到此為止。


捉“鬼”記


早操之後,我來到教室,向班上的學生們鄭重宣佈:前幾天,西邊的學生們早起上學,遇見的那個“白鬼”,今晨讓我給揭開了神秘的面紗!一句話剛落,同學們爭相發問:老師,你逮著“鬼”了嗎?“不看憎面看佛面”我沒好意思的,才使得“捉鬼”變成了“送邪”。不過,人家定伯捉到的“鬼”,變成了一隻羊,而我追逐的那“鬼”,最後卻變成了一頭大馬騾!

“譁!”的一聲,全班同學都笑了。一位同學站起來說:“老師,哪不更多賣錢麼?”顯然,這是調侃話。“賣啥錢呀,“鬼”有主,它變成的馬騾就有主!”我回答道。它的家就在北邊單家、石門兩村夾空處的一戶人家。凡從北邊來的同學,說不定在路上早就見過這白傢伙。高了興,該人家就有孩子,在這學校裡上學?

在這裡,我要對做出此事的人家說兩句:

你那個“白馬王子”是個臭嘴,你知道不?它啃了的麥苗到了春天,還能生長嗎?不管哪村的麥田,都是生產隊的,都是社員們的口糧,應交的“愛國糧”也在其中!你這樣做是啥思想?再說,你弄著這麼個白傢伙,半夜三更地去那個野外“變”大“變”小的,嚇著孩子們咋辦?

話說回來,馬騾絕對不是自己跑了去的。一句話,你這個主人就在一邊蹲著了!別的,我就不再多說了。

今天,凡這兩村的同學聽著,別管誰,放學後給它家捎個信,就說俺老師讓來說的。叫他立即懸崖勒馬!千萬不要再做這種損公肥私的事了!

這正是:

頭頂星星去上學

路穿田野遇鬼魔

通體上下呈白色

忽高忽低魅影綽

大點學生奔學校

小點學生跑家躲

師為解謎起五更

終把鬼怪逮正著

夜放麥田偷啃苗

原是某村一頭騾

世間從無鬼疑事

定伯捉鬼是小說


作者簡介:佟寶川,山東利津人。作品散見於《大眾日報》《濟南日報》《山東工人報》《中華時報》《崑崙文學》《西部散文選刊》《東營微文化》等報刊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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