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相愛幾世守候千年的仙俠劇最流行。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香蜜沉沉燼如霜》《三生三世枕上書》之後，《三千鴉殺》來了。
沒想到，幾集播出後，相比男女主角甜甜虐虐的神仙愛情，大家的關注點卻集中在了一個小配角青青身上。
不是因為她長得驚豔演技絕佳，不是因為她的角色討喜或討厭，
而是因為她的臉很奇怪。
要麼臉和脖子的色號完全不一樣，
要麼臉是二維，身子是三維，
要麼整張臉都很不穩定，恍恍惚惚假得不行。
以致於不少網友感慨，
“好好的仙俠劇怎麼變成了恐怖片？”
“咱放點陽間能看的行不行？”
“感覺自己像在看動畫片。”
青青的臉為什麼這麼奇怪？
答案是：AI換臉。
事實上，這並不是換臉技術第一次被應用在國產影視劇上。
從摳圖劇到換臉劇，在高科技的影響下，演技還重要嗎？
從女星“被下海”到用換臉實施犯罪，換臉術該不該被抵制？
01
外國影視劇中，換臉技術的應用大多是出於劇情的需要。
《速度與激情7》拍攝到一半時，保羅·沃剋意外身亡。
保羅未拍完的戲份，由專門的特效小組和4個替身（包括保羅的二弟和三弟）來完成。
他們將導演挑選的保羅以往的鏡頭，結合表情與動作捕捉技術、特技動作，復活了保羅。
拍攝《雙子殺手》時，特效工作室參考了史密斯年輕時的錄像資料。
通過面部識別設備和動作捕捉設備，打造出了一個年輕版的史密斯。
《返老還童》裡，布拉德·皮特則通過表情捕捉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小老頭。
國產影視劇中，換臉技術的應用更多是
為了給不能用的藝人“擦屁股”。《大秦帝國之崛起》，白起原本由王學兵飾演，但劇集快殺青時，王學兵因吸毒被抓。
無奈之下，片方請來了邢佳棟演白起。
因為不可能把所有演員召集回來重拍，所以邢佳棟一個人對著綠幕演完了白起的所有戲份，最後再由後期摳圖，摳不了的就刪。
最終呈現上，即使不無bug，但整體而言並不會讓人出戏。
如今，科技在進步，為了節省成本，“換臉換身”變成了“換臉不換身”。
和“換身”相比，AI變臉很難體現出演技。
不僅如此，不用心不成熟的換臉技術極其影響觀感。
《傳奇大亨》因臨近播出時趕上了薩德事件，女主具惠善的臉被換成了賈青的臉。
身為男女主的張翰和賈青，怎麼看都不像處在同一時空。
《光榮時代》拍攝過程中，趙立新因不當言論被片方換掉，當時他的戲份已經拍完。
為了正常播出，只能通過摳像、AI換臉等方式讓黃志忠替換趙立新。
劇集播出後，我們可以看到，
鄭朝山的面目表情僵硬，很多時候和劇情對不上，甚至和四肢也不協調。
除此之外，人物面目輪廓處可以清晰地看到摳圖的毛邊。
當然，不是所有劇的“AI換臉術”都這麼糟，有的劇就十分用心。
《長安十二時辰》裡，黃海波飾演的崔六郎被“AI換臉”，幾乎讓人看不出破綻。
一方面，AI換臉術讓很多劇得以正常播出，不被相關藝人影響。
但就算是用換臉術補救，也不該粗製濫造，敷衍了事。
如果不得不換臉，至少在技術上用點心，別讓一張破綻百出的臉壞了一部劇。
一部劇如果連最基本的審美都無法保證，潦草換臉的意義何在？
另一方面，當AI換臉術被廣泛應用在國產劇中，演員還會重視演技嗎？
《修仙記之何仙姑傳》中的金喜善因故需換臉，代替她的是陳紫函。
陳紫函發博說，自己三天就拍完了近百場戲。
補拍的速度不可謂不快。
這樣下去，不得不讓人擔憂，
用換臉術，想軋戲的流量明星們豈不是兩三天就能演完一部劇？
02
一直以來，AI換臉技術都飽受爭議。
一方面，它新奇有趣。
在B站上，有很多給影視劇角色換臉的視頻剪輯。
把劉亦菲的臉換到《神話》裡的玉漱臉上。
把楊冪的臉換到《射鵰英雄傳》裡的黃蓉臉上。
把賈玲、沈騰的臉換到《三生三世枕上書》的男女主臉上。
另一方面，它存在著很大的隱患。
一旦被有心人惡意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有人用此技術製作政治人物的演講視頻。
美國和德國聯合科研團隊在一次試驗中，成功利用AI技術讓美國前總統奧巴馬和俄羅斯總統普京在演講視頻中“換臉”，代替對方演講。
當然，他們這麼做是想提醒人們要高度警惕AI技術被惡意濫用的風險。
有人把它用在了色情產業上。
蓋爾·加朵、斯嘉麗·約翰遜、娜塔莉·波特曼等女星的臉都曾被毫無違和感地換到了不雅小視頻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是真的下了海。
這些子虛烏有的視頻滿世界傳播，最大的受害者卻遭到了最多的謾罵。
斯嘉麗·約翰遜在採訪中表示：“讓任何一個人成為這項技術的攻擊目標只是時間問題。”
一方面，國家對此並沒有明確的法律法規；
另一方面，發佈者多是匿名，很難找到並追責。
AI技術的隱患不止存在於名人身上，也存在於普通人身上。
去年，一款陌陌旗下名為 ZAO 的AI換臉軟件在社交媒體刷爆，用戶只需要一張正臉照就可以將影視劇中的明星替換成自己的臉。
之後，ZAO被爆出存在用戶隱私協議不規範、數據洩露風險等網絡數據安全問題。
比如在用戶隱私協議中，有一項霸王條款：
用戶須授予ZAO完全免費、不可撤銷、永久、可轉授權和可再許可的權利，包括但不限於：人臉照片、圖片、視頻資料等肖像資料中所含的您或肖像權利人的肖像權，以及利用技術對您或肖像權利人的肖像進行形式改動”的內容。
相比隱私權名譽權被侵犯，AI換臉技術還存在著更可怕的隱患。
03
去年，BBC推出了一部劇——
《真相捕捉》 。
在阿富汗戰爭中，肖恩被戰友頭盔上的攝像機拍下了一段視頻，
視頻中，他槍殺了戰俘，並大喊：你他媽給我退後。
很顯然，他不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暴露，所以讓戰友離遠點。
因為被指控謀殺毫無反抗力的戰俘，肖恩被判刑6個月。
後來，肖恩的辯護律師找來的專家發現，機器的老化導致視頻存在聲畫不同步的問題。
也就是說，肖恩是在受到生命威脅，並對戰俘說完“你他媽給我退後”後才開的槍。
誰能想到同一個視頻，卻引出兩個截然相反的結論？
再來看一個監控視頻拍下的畫面：
在某天晚上，肖恩和女友吻別。
沒想到畫風突變，肖恩拖住女友，毆打併綁架了她。
肖恩卻說，吻別後，兩個人就分開了，後面的人不是自己。
但是肖恩的女友確實失蹤了。
一邊是實打實的視頻，一邊是可能說謊的言語，警察該相信什麼？
如果肖恩綁架了女友，為什麼找不到除視頻外的其他證據？
如果肖恩沒有綁架女友，視頻裡出現的為什麼是他的臉？
如果肖恩是無辜的，是誰把視頻中的臉換掉了？
AI技術成熟的今天，世界已經進入了“後真相”時代。
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但是，並不能因為這種種隱患就一味地抵制AI技術。
仙俠劇變鬼片，女星被下海，問題不出在技術上。
AI換臉術可以為人類服務，也可以變成嫁禍犯罪。
重要的是，用它的人是誰，懷著什麼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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