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盧氏

盧氏,盧氏

李志強

  在這個星球上,中國人口最多;在中國這個國度裡,河南省人口數一數二;在河南這個人口大省的西部,卻有著這樣一個縣:這裡的人口只有38萬,國土面積竟達4004平方公里,每平方公里承載人口不足百人,密度只有全省平均的1/6。在國土資源日漸緊缺的當今,如此“奢侈”的低密度生存,人們不禁要問,這裡真的不適宜人類居住嗎?

盧氏,盧氏


  這裡自西漢元鼎四年建縣,至今已經2132年。兩千多年來,這個縣縣名未改,城池未移,穩穩地端坐在群山之間。這裡沒有人們對西部慣常印象中的戈壁與荒漠,也沒有高原極地足以挑戰人類生存的惡劣氣候,有的卻是每立方米平均6000個以上的負氧離子,是大氣環境質量每年90%以上的優良天數,是全域70%的森林覆蓋率,甚至南部山區森林覆蓋率達到了90%以上。

  這個縣就是盧氏。在當今中國,以姓氏命名的縣,只剩下了河北石家莊的元氏、河南開封的尉氏和三門峽的盧氏了。

  據說,盧氏的名稱起源於尊盧氏。按《莊子》記載,尊盧氏是遠古時期的部落首領,與黃帝、祝融、伏羲、神農所處的時代大致相當。隨著現代考古發掘,在盧氏縣境內已經發現40餘處仰韶及龍山文化遺址,證明在4000~7000年前,這裡的人類活動已經相當活躍。

  在盧氏縣城東北15公里處範裡鎮的山河口,有前清知縣劉應中書寫的“神禹導洛處”。無論這個“神禹導洛處”的遺址是否屬實,《尚書•禹貢》所載的“大禹治水,導洛自熊耳”,已是大禹治水過盧氏的確證。儘管《尚書》存在今古文之辨,但作為最早的歷史文獻,《尚書》的地位學界是公認的。洛水源自渭南,經陝西東南出,蜿蜒近千里,在河南鞏義注入黃河。大禹治水,足跡已遍天下,尤對黃河用力最多,像洛水這樣的黃河重要支流,當然他不可能坐視不問。

盧氏,盧氏

  熊耳山位於盧氏縣的東南部,是秦嶺的一條支脈,主峰海拔1569米。酈道元寫《水經注》,說這座山“雙峰齊秀,望若熊耳”,道出了山名的由來。秦嶺作為橫貫華夏版圖中部的重要山脈,西起甘肅白石山,東經麥積山入陝西,於豫陝之際分為三支:北為崤山,南為伏牛山,中間就是熊耳山。

  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山脈走向,使秦嶺、大別山、淮河一帶成了中國南北氣候的分界線,秦嶺、熊耳山也因此成了黃河與長江兩大流域的分水嶺:渭河、洛水自秦嶺注入黃河,嘉陵江、漢水自秦嶺匯入長江。在盧氏境內,大大小小的山峰4000多座,長長短短的河流2400多條,向北的河流多注入洛水,向南的河則多數流進了老灌河。老灌河一路跌宕,廣納百川,經西峽、入淅川,匯丹江、通漢水,最終匯入浩瀚的長江。

  “三山兩河兩流域,八山一水一分田。”陝晉鄉俗,豫楚風韻,獨特的山川形勝造就了盧氏特有的人文氣質。重重大山阻隔了外界的喧囂與浮躁,給這裡的山民們留住了太多的敦厚與純樸。

  湯河鄉距盧氏縣城45公里,地處伏牛山腹地,以湯河溫泉知名。由於溫泉水滑,既能除塵垢,又可醫百病,被當地人們稱為“天賜聖水”。自古以來,這裡的人們都是露天裸浴。村民們約定俗成,農曆單日為男人洗,雙日為女人洗。無論老幼,在沒有任何遮攔的情況下,或入池浸體,或出池沐發,毫無羞赧,一任天然。不足百米的河對岸即是馬路,行人往來,早已見慣不驚。倒是好事的遊客,時而相視而嬉,時而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態來,彷彿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隨行的湯河鄉政府領導向“河南思客採風團”的作家們介紹,這裡的裸浴溫泉也曾有過一個從不規範到規範的過程。男女混在一起作露天洗浴,雖然當地人早已習慣,但在外人看來還是有傷風化。甚至還出現過男女搶水的情形,女人如何搶得過男人!後來當地人請來了五里川的曹培元老先生。曹老先生表字植甫,是豫西一代大儒,桃李遍及盧氏,說話當然也有份量。他來到湯河,給大家想了個辦法,既保留了當地人露天裸浴的傳統,又不至於讓外人說太多的閒話,從此就有了男單女雙、分日沐浴的規矩。

  這裡說的曹植甫老先生,就是我國現代著名的翻譯家、文學家、教育家曹靖華先生的父親。曹植甫先生是盧氏五里川鎮河南村人,晚清秀才,學有大名,20歲即設塾課徒,傳道授業60餘載,盧氏上下盡仰其名。

  在他65歲的時候,學子們為紀念他課業授徒45年,通過已在北大教書的曹靖華請魯迅先生寫了《河南盧氏曹先生教澤碑文》,這篇文字盛讚曹植甫先生植根深山、澤被後昆的善行義舉,稱讚曹植甫先生“作時世之先驅,與童冠而俱邁”,後來此文收入《且介亭雜文》。

  毛澤東在重慶談判時見到曹靖華,曾問及曹靖華府上。當曹靖華說他是河南盧氏人時,毛澤東問:盧氏,盧氏,盧氏有位曹植甫先生,一生獻身山區教育工作,魯迅先生曾為他作一教澤碑文,那位曹先生你可知道?當得知曹植甫正是曹靖華父親的時候,毛澤東感嘆道:那真是不朽之文,傳不朽之人啊!

  不錯,在盧氏,在河南,在中國,在人類紅色歷史上,曹植甫、曹靖華父子都是不朽的。曹靖華先生早年投身“五四運動”,1920年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旋即被派往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是文學研究會早期會員。1927年~1933年,曹靖華重赴蘇聯,回國後在大學任教並從事文學翻譯工作,向國內翻譯推薦了大批蘇聯文學作品,魯迅先生稱他是“給起義的奴隸偷運軍火的人”。

  曹靖華是魯迅先生的學生也是戰友,是魯迅先生培養出來的翻譯大家,魯迅寄給曹靖華的書信之多,僅次於夫人許廣平。魯迅先生即使在生命垂危之際,仍然在為曹靖華翻譯的《蘇聯作家七人集》作序。魯迅先生是文學家,更是思想家、教育家,他對教育的理解深刻而獨到,《河南盧氏曹先生教澤碑文》是魯迅著作中收錄的唯一的一篇碑文,其間自然也寄予了魯迅先生“啟迪後進”“為學日新”的教育情懷。

  盧氏之名歷兩千年而不朽,盧氏的曹家父子也必將名垂丹青。如今38萬盧氏人正在實施著一個更加偉大的不朽跨越——在歷史性地完成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大歷史背景下,盧氏人已經跨越了大山的阻隔,跨越了單一的農耕文明,跨越了“傍大款”做附庸式的“後花園意識”,依託資源優勢,展開主動出擊,形成了全產業、全區域、全社會的發展聯動。現代工業、高效農業、特色種植業、優質養殖業、旅遊服務業優勢互補,可以裝瓶出售的空氣和隨處可見的綠色有機食品,正日益成為都市人群心目中的“奢侈品”,群山環抱的清清盧氏,正在成為豫、晉、陝、鄂更多人的出行目的地。

  在這場規模宏大的歷史性跨越之中,我們不能忘記,如今仍在使用中的盧氏縣委大院那一排排樸實的土坯房,因為那裡彰顯著共產黨人戒驕戒躁、艱苦奮鬥的精神。這樣的精神,也一定不朽!

來源 三門峽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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