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我要等的陸游嗎?

紹興東南,有一座當地最大的園子。曾幾何時,每到春日,遊人如織,而這一年的深秋,園子一派蕭條。

老人站在門口,抬頭上望,兩個紅漆大字斑駁暗淡,但依稀可辨,是“沈園”。老人像是喃喃自語,又像低聲抽泣:“情為何物....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是呀,隻影向誰去?老人陷入回憶。

60年前,這個園子裡,一個叫唐婉的姑娘曾經來過,那是他們白衣飄飄的年代。這個夢遊似的老人,叫陸游。

你還是我要等的陸游嗎?


唐婉:“我突然好奇,你為什麼叫陸游?”

陸游:“我母親是秦少游的粉絲,我出生那天,她夢到秦少游,就用’遊’字給我取了名。

唐婉呵呵笑了:“我也喜歡秦少游,看來,我跟你媽能夠好好相處了。”

那一年,他20歲,她17歲,他們結婚了。

門當戶對,才子佳人,他們一起吟詩作對、一起撫琴飲酒,一起踏青郊遊,羨煞單身狗。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沈園。

然而,2年後,唐小姐一直不孕,婆媳關係一度硝煙瀰漫,婆婆的方案是讓陸游再娶妻,唐婉做妾。

她一個讀書識字的大家閨秀怎麼甘心。可是陸游也是個有脾氣的人,他選擇了媳婦,帶著唐婉離家出走,到外面租了房子。

你還是我要等的陸游嗎?


他們婆婆總有一天會妥協。可是他們錯了,只有不用心的婆婆,沒有拆不散的夫妻。陸游他媽也出身名門,見多識廣,或許還有豐富的婆媳鬥爭經驗,有的是手段。想出去單過,沒那麼容易。婆婆帶著人找到他們,想盡辦法拆散他們。

這一輪,陸游妥協了。休書的最後,寫著”任其改婚,永無爭執。恐後無憑,立此為據’。

之後,兩人又各自再婚,本以為自此一別兩寬,各自悲喜。

四年後,又是一個遊園的好天氣,沈園不愧是江南名園,亭臺樓閣,環湖而建,綠波盪漾,斜橋倒影。陸游正在橋上看風景,一轉身,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

正是唐婉。四年未見,她瘦了。唐婉也看到了他,似乎有點不知所措,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拿出像鮫綃一樣的手帕,快速擦掉眼淚。

陸游卻有一點興奮,他眼裡一道光閃過,想起了那句著名的歌詞:哦,原來你也在這裡。唐婉似乎真被這突如其來的偶遇怔住了,吞吐半晌,才開了口:“是...是呀。”陸游嘴角上揚,正要接話,唐婉說出了下半句:“我老公也在。”“哦....那後會有期。”陸游快步離開,去到一個無人的亭子,心潮起伏。不一會,唐婉的丈夫命人送來酒菜。

多年後,陸游回味那壺酒,它是那麼醇香,又是那麼苦澀。藉著酒勁,他找到一面白牆,擦掉上面的“到此一遊”,來了一首到此一吟。正是那首催淚大作《釵頭鳳》: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莫、莫、莫!

哎,都是東風太惡,吹散滿城春色。唐婉的紅酥手再也不能牽,連一封信都不能寫了。東風是春天的風,怎麼會“惡”呢?這個問題,只有陸游知道。媽是親媽,怎麼會“惡”呢?誰讓陸游是個媽寶男呢?忠孝不能兩全吧!

多年後,陸游走馬上任大理寺,可就在這年,一個消息從紹興傳來,唐婉死了,是病逝。

偌大一個沈園,沒幾個遊人,陸游隻身到來,這裡有他們的曾經,也是他們最後見面的地方。突然,餘光掃過,在他題字處三尺開外,也有一首詞。更巧的是,名字也叫《釵頭鳳》,陸游一行行念去,淚如雨下,那首詞寫著: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詩尾署名:唐婉

那個一直不敢問、不好意思問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可一切都已結束。池閣凋零,美人成土。連念想也沒了。

1210年的元旦,紹興陰冷,寒氣刺骨,85歲的陸游躺在床上,氣若游絲,陸家子孫圍站一圈。爺爺,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麼?陸游強打起精神,重複了日前寫的那句詩: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眾人大聲應答:一定會的。還有麼?爺爺儘管吩咐。

陸游氣息更微弱,但嘴角分明露出一絲微笑:家祭的時候.......別忘了......要黃藤酒。

兩個有情人終於能在一起了。 #情感寫作小能手#

你還是我要等的陸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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