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全球化“熔斷“時刻

這大概是1929年以來人類社會所面臨的最大挑戰了。疫情攻陷全球,各國股市跌跌不休,全球最大經濟體美國的股指更是遭遇連續四次熔斷,各國經濟社會都面臨或已經經受停擺考驗,全球生產鏈、供應鏈也已經局部斷線,並面臨更多不確定性。百年未有之變局需要全球合力應對,面對全球化“熔斷”挑戰,我們今時今日能否交上合格的答卷,不僅關涉我們這代人的安危,還將決定整個21世紀人類社會的經濟走向。

這次全球性疫情來得特別不是時候,令下滑態勢明顯的全球經濟前景更形黯淡,也令近年來已經面臨諸多挑戰漸有退潮之勢的全球化雪上加霜。這無疑將加劇近年來某些地區已經有所抬頭的經濟民族主義、民粹主義及政治極化傾向。目前在局部地區,種族歧視和以鄰為壑的態勢已經有所惡化。儘快聯手應對疫情,有力緩解由此引發的各種矛盾,是擺在各國政府和全球社會面前的一項緊迫任務。

短期來看,是疫情觸發了全球金融市場動盪,但人們心態如此恐慌,市場跌幅如此之深,則充分暴露了全球政治經濟秩序和運行機制內部的深層次矛盾。說到底,是全球化本身的不可持續,以及人們對全球化的反彈,導致了全球經濟增長和全球治理的不確定性,進而導致人們對未來的預期趨於悲觀。接下來,如果新冠疫情在短期內無法扭轉,人們需要更加警惕兩者互為因果,相互加強,陷入惡性循環。

如果說遏制新冠疫情是治標,扭轉全球化退潮的趨勢則是治本。而這歸根結底,需要從根本上對較長時間以來,全球化紅利在國家之間分配不均勻,在社會各階層之間分配不公平的態勢進行糾偏。以應對疫情為契機,各國均需要切實加大民生的投入,修補日漸失靈的社會福利體系,凝聚社會共識,重建社會信任,進而為全球化覓得新的可持續動力。

與此同時,人們還需要對金融自由化和金融全球化的弊端進行深刻反思。如今回頭看去,過去的十年堪稱“蹉跎的十年”。2008年金融危機的矯正,更多是資產負債表意義上的修復,各國或是靠大力釋放流動性來實現金融資產的估值修復,或是靠大力基建來拉抬GDP,建立在堅實的全要素生產率提升和來自大多數民眾暢旺的消費需求的“真實增長”並未實現,而金融脫實向虛過度創新,金融運行與實體經濟背離的傾向也一直沒有得到真正的扭轉。這些都為此次全球金融市場的波動埋下了伏筆,堪稱又一次的“十年輪迴”,而與上一次相比,各國政府手中的工具儲備和政策空間則都面臨更多限制。

需要強調指出的是,越是在危機時刻需要加大公共投入力度和加強政府角色的時候,人們越是不能喪失對市場經濟和全球化的信心。每一次全球性危機都是一次大考,人們既要應對當下,又要慮及長遠。1929年全球大危機時各國應對之道的進退得失,殷鑑雖遠,亦足以為今時今日所借鑑。

當前這輪技術創新尚未轉化為推動實體經濟發展的真正有力推手,各國福利體系的修補和全球治理體系的完善升級更需假以時日。人們需要採取切實有力措施緩解社會矛盾,減輕民眾痛苦,避免社會動盪,與此同時亦需以平和的心態耐心等待經濟發展和技術創新週期發揮自身的作用。

全球危機需要全球應對。除了各國政府間的協作,全球公民社會也應發揮團結互助作用,以在全球範圍內共度時艱,而避免出現像1929年全球大危機那樣各自為戰甚至以鄰為壑的現象,以及由之引發的災難性後果。這也是全球一體化網絡化平臺化時代的內在要求。我們已然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沒有哪個國家和地區能成為一座孤島並獨善其身。

每一次全球危機的挑戰及其應對,都會帶來一次全球發展模式、治理範式和合作機制的革新。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使命,我們理應有胸襟有能力避免陷入二戰那樣的局面,而應該攜手為人類社會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實現更可持續的全球化和人類社會更公平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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