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故事」那一次我將她拽離死亡線,餘生卻再也沒能全身而退


「古風故事」那一次我將她拽離死亡線,餘生卻再也沒能全身而退

宣德年間,有一老者,姓劉名德,家住河西務鎮上。

這老先生劉德,昔日憑藉著祖輩沿襲下來的財富,再加上天賜的經商智慧,年老時已經為自己的小家積了幾間房屋,並數十畝田產,如今門下還有一個開在江邊的小酒店,供往來客人宿食之便。

說來也奇,這江邊的客棧酒樓開的可不止劉德一家,可偏偏劉老先生家的生意最好,從早到晚,賓客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劉老先生有一妻子名叫古妍,據說古妍是劉德的老父親親自指給劉德為妻的。

當年劉德之父攜數萬匹精美綢緞,在前往另一個城市的途中遭遇劫匪,正巧古妍的父親帶著自己的商隊從相鄰的小路經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商隊的子弟們配合自幼習武的妍父,不消片刻功夫便將劫匪擺平。

如此一來,德父與妍父成為摯交,兩家日後多有走動。

彼時劉德和古妍年紀尚小,大人們見面的時候,小孩子便自顧自地玩耍。多年後,妍父先於德父而走,駕鶴西去,德父見兩童子都已成人,平日看起來也是感情甚篤,便開始思量安排兩家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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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古妍順理成章地嫁給了劉德。

然而洞房花燭夜,古妍對夫妻之事卻並不盡心,劉德以為女子初夜多有不適,便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溫存待她,兩人日常也是相敬如賓,並無不妥。

終究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夫妻二人同心同德,不僅將手中的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屋內之事也是越來越潤澤,劉德對兩個人的日子甚是滿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兩人一直也沒個一兒半女,眼見身邊兒的人家娃們都開始遍地跑了,夫妻倆捉急遍尋良醫,一開始說是夫人身體需要調養,然而嘗試了諸多方子,卻始終不能得。

年紀漸長,膝下無子難免遺憾,本想去孤獨園領養棄子,卻終究不放心,就這樣不覺間作罷,轉眼捱到暮年。


劉德平日好善樂施,鎮上的人都尊稱他劉公,但凡遇著偶爾有銀錢缺少的客官,劉公總不計較,酒菜照上,總不虧著旁人,有出手闊綽大方的趕到他兒這吃酒用膳,或過夜來退客房的,聞聽劉公好心腸,總願意多付些銀兩,或者也有一時不小心,錯而多拿出來的,然而劉公從不多收,不小心的就給人家退回去。

有人說劉公太實心眼兒了,既然人家好心相贈,不如就留下個好。

劉公解釋道:“我既無子嗣,或是因前生不曾修得善果,既然如此,今生必定要多行善事,來彌補前世之缺,怎能私心多拿呢?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枉求,無論財富還是子嗣,都是這個理兒啊。”

鎮上的人聽了紛紛肅然起敬,無不佩服劉公的人品。

某一日天寒地凍~ 將晚餐時,店裡的客人們紛紛就位,劉公暖了一壺熱酒與妻子對飲,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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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著酒,不時望向窗外白雪皚皚,卻見不遠處有人揹著行囊,其中一位看似年長者,身邊卻帶著一個小廝,迎風冒雪趕來。

雪太深,兩人走得磕磕拌拌,長者不時跌倒,小廝便前去攙扶,年小力微,兩人便都倒地,一時滾做個肉餃子,爬了好一會兒,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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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德看了一眼妻子,恰巧妻子古妍也在一旁愣怔著瞧這一幕,若有所思。

一老一小已經進店了,劉公這會兒把酒暖上,並囑咐古妍切了一盤兒牛肉,兩碟小菜,自個兒擺在了桌上,小廝捧過壺先斟了一杯,雙手遞給父親,才把自己眼前的杯倒滿。

劉公見他雖年幼,卻有些禮數,便對這小廝存了份欣賞。

話說妻子古妍將小菜備好後,一併交給劉德,自己去銀臺給客人結賬了。銀臺離這位父子的桌不遠,古妍就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幾個男人們攀談。

這位長者原來是一位卓遠,姓卓名遠,原藉山東濟寧,帶著兒上路之前,妻子剛剛過世,這次是特意回寧取些軍莊盤纏,不料遇這大雪,耽誤了行程。

酒已畢,牛肉還未動半分。問起來,原是父子倆囊中羞澀,且留些需前方趕路用,不敢動這道大菜。

而劉德表示願相饋贈,幾番推讓之後,終於客隨主意。

第二天風雪依舊,受主人款待的父子倆不忍再叨擾,本欲起身上路,卻再次被劉德挽留。

劉德心下明白,這大風暴雪,舉步維艱,卓遠和自己一樣,已是半百的年紀,手邊沒有多少沿路打點的盤纏不說,這樣的天氣出門必會困難重重,幫助別人,就不能計較自己的利益得失了。

盛情難卻,父子倆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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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客房被安排在二樓。

晚間,劉德夫婦在樓下烤火。見卓遠走出了房門,便喊他下樓來一起取暖,卓遠下來時,古妍起身去隔間取了些柴,添好柴火後,便回屋了,說是突然想起來有件袍子需要縫補一下。

卓遠於是打了個招呼,面帶敬意地目送這位嫂子回房,古妍推門進入內屋的時候,禮貌地回敬了卓遠。

劉德這兩口子雖然年過五十,卻都不見老,尤其是古妍。

都說女人經不起歲月的催迫,但劉德可是一直把妻子當成手心兒裡的寶,悉心護著。他們家境殷實,吃穿用度都不賴,同時劉德顧著妻子不得子嗣的愁緒,想方設法地討她開心。

一邊以男子的陽氣予以調合,一邊在滋養女人的的食材和保養品上下足了功夫,所以古妍至今仍有美嬌娘的風貌。

劉德看著卓遠望向娘子那一眼,眼神卻變得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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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夜裡,古妍沒怎麼睡,凌晨的時候,只聽見二樓房間有向外走的動靜,然後是時近時遠的腳步聲。

不忍打攪身邊疲累酣睡的夫君,於是自己起身下床,出來時正遇見男孩子四下張望,似乎是在尋找什麼,額上還滲著密密的汗珠。

原來睡在父親身旁的男孩子,半夜聽阿爹連續說了好些夢話,便試圖推醒他,而摸過去的手卻被阿爹的身體燙到了,看著阿爹乾的厲害的嘴唇,男孩兒意識到不妙,於是趕緊出來給父親找水喝。

可卻總不知道從哪裡取水;深更半夜地,又不好打擾劉德夫婦,正焦頭爛額呢,古妍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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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妍瞭解了情況,顧不得給自己找個厚衣裳,隨手從銀臺扯了件襖,忙不迭披著就去後院的井裡打水。回到後廚,燒開了,再小心用冰塊兒從外圍給水降溫。

少頃,男孩子便端著這碗水進屋去給父親喝了。

劉德其實也沒睡著,他聽著妻子起身了,卻也還繼續眯著,想知道事情接下來會怎樣。不一會兒他聽見屋門被推開,古妍進來取了床厚被子又悄悄退了出去。

原是古妍經過那小廝的允許,進他們父子倆的房間看了一眼,發現僅有兩層薄被子蓋在上頭,有一層是這小男孩兒蓋的,挪到了他爹爹的身上。

那是他們自己帶來的行李。客房的床本身是有草墊子的,當晚客人太多,被褥大都分發下去了,卓遠說自己帶了鋪蓋,就不消他們兩口子費心了,於是誰也沒再進去看看。

哪知卓遠怕是不小心受了風寒,加上錦衾太薄,寒得嚴重了,已經開始說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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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德這會兒也從房間出來了,多人人手好照顧,怎麼著也不能讓妻子一個人忙活。

他加了支蠟燭,去廚房熬了碗薑湯端去給卓遠喝,想著出出汗會好些。

然而厚被子捂子一宿,沒見卓遠身上有汗。

第二早上,劉德夫婦請了大夫來給卓遠診脈,被告之傷寒太重,已沒有幾分生還的餘地,劉德夫婦央求再三,小男孩兒幾乎也要給大夫叩頭下跪;無奈之下,大夫出了幾貼藥,“也不要過多指望,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囑咐幾句,轉身離去。

又是一晚。

冬天的夜太漫長,天還未亮,古妍已經在小店的前廳支起了火,在按著醫生的吩咐煎藥,劉德則忙著給病號,還有妻子、男孩兒做食物吃。

卓遠依舊昏迷,沒任何好轉。

第七日清晨,卓遠醒過來了,從房中喚劉德兩口子進他的房間來,


“劉德兄弟,謝謝你這麼多天的照顧,也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照顧妍妍。”話畢看向古妍,古妍側向一邊,已經哭得泣不成聲,這些日子,有些情緒她一直憋在心裡,不得釋放。

古妍和卓遠年輕時有過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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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個封建的年代,大戶人家女子成年後一般不會拋頭露面,可古妍的娘早年就是因為風寒離世,古妍的父親是商人,常年在外奔走,雖然偶爾會將女兒帶在身旁,但更多的時候,會留給保姆照看。

那年,14歲的古妍貪玩兒,跑去了家外的後山,卻不知道在她盡情享受山花爛漫的時候,不遠處突然串出來一條狼,緊接著後面又來一條,兩條狼正惡狠狠地、張著滿口獠牙往古妍的方向來。

把古妍嚇愣了,腿不聽使喚,整個人木在那兒。

“嘭” 一聲槍響打破了沉寂,一條狼應聲倒地。只見一少年手持獵槍,從古妍後身的樹叢裡閃身而出,第二下卻不再能扣動扳機,沒有子彈了。

另一條狼見到同伴慘死顯然一驚,本能地後退,欲轉身逃走,這個空檔,少年拉起古妍就往反方向逃。

也許這條狼想要復仇,又或許它沒有聽見第二聲槍響,所以居然放心大膽地反撲回來了,眼看著馬上就要追到!少年見形勢有變,推開古妍,準備好了獵槍上面的刺刀,做好了與狼博奕的準備。

古妍是提著一顆心目睹了整個戰鬥,狼最終被刺死,而那個少年也在戰鬥過程中腿受重傷。

古妍送他回家,得知他那年剛剛入伍參軍,她照顧他好些日子,直到少年腿傷好了。而他們也在一來二去當中,產生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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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就是眼前的卓遠,彼年19歲。

古妍的父親聽說了少年的事,對卓遠非常欣賞,也鼓勵他們交往;而此時,妍父與德父也已經相識數年。

古妍漸漸長大,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每當她向父親提起與卓遠的婚事,父親卻總是略有遲疑。他是在考慮,他究竟應不應該讓女兒嫁給一個跛腳的男人。

原來卓遠的腿傷後來雖然好了,卻為了古妍,落了終身殘疾。

就在古妍做好與卓遠私奔的準備時,卓遠失蹤了。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遍尋不得。


那時妍父怕古妍想不開,就更多地把她帶在身邊,他從前確實想過拆散女兒和卓遠,但後來看女兒傷痛欲絕,心何嘗不痛?於是竟也滿世界地找那少年,卻無果。

妍父離世的時候是帶著遺憾的,不過最後他仍舊叮囑自己的中年摯交德父,說如果可行,讓劉德把她女兒娶了吧,這孩子一個人,他放心不下。

於是有了後來劉德和古妍的姻緣締結。

沒成想這麼多年過去,她們以這種方式邂逅了。從那天她在雪地上看到那個走路跛腳的男人開始,從看到長者耳上那顆熟悉的痣開始,記憶的閘門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打開,古妍極力剋制自己,一切務要保持有禮有節,她不想傷害劉德,可卓遠不治的風寒卻令她心底某個沉寂的角落疼痛不止。

而劉德從一開始他們對望的眼神中就覺出了端倪,卻不忍挑破,他知道妻子這輩子有個心結,在他們成親後第二年,父親曾把卓遠的事隱去了名字,跟他略略提過。

就讓妻子盡上她的一份心意吧。

卓遠這次甦醒乃是迴光返照。他年輕時是故意離開的,為了不讓古妍一家人作難。臨終前,他把身邊的娃子託付給了劉德夫婦。

而那娃子留在他們身邊以後,對他們盡義盡孝,成為十里八村兒交口稱讚的,公認的大孝子。

他們的家業也愈發昌大。

卓遠為成全心愛忍痛埋名奔走異鄉,雖有遺憾,卻在生命終了時,子嗣有可託;而劉德一世行善,老時得子猶如己出,終收善果。

這世界呵,愛與善,總不被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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