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中旬的一天，密歇根安娜堡大四學生小杰，獨自走在去聽一門經濟學課的路上。
這一天的風讓步行的他感到阻力。伴隨著清脆的嘎吱聲，他的大黃靴緩慢地在雪地上踩出一個個足印。
這是小杰在安娜堡的最後一個學期。他的心情很複雜。
有焦慮，因為雙專業的他要扛住很重的畢業課程要求。有不捨，因為東有哈佛，西有 U-M ，安娜堡除了天氣冷，其他都很暖。
但小杰還是有很多期待：他在學校的個人音樂會，以及五月初的畢業典禮。對了對了，還有早就安排好的春假旅行。
可春假旅行回來後，小杰發現，學校變成了網校，畢業典禮也被取消。
小杰並不孤獨。
從美國的東海岸到西海岸，越來越多的大學宣佈取消，或無限期推遲今年的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的英文是 commencement 。
這個詞的原始意思是“開始”，而畢業典禮象徵著大學生涯的結束。那為什麼 commencement 會有畢業典禮的意思呢？
因為畢業典禮也象徵著學生們開始一種新的身份——學士、碩士或博士。
畢業典禮對他們很重要。
在學生時光中，他們付出了很多。課程編號的百位數越來越大，12 點前入睡的天數也越來越少。
從簡歷上只有姓名、聯繫方式、學術信息可以寫，到需要思考簡歷只能有一頁，該捨去哪些實習、科研、社團經歷。
他們的努力配得上連續幾天的畢業慶祝。
畢業後，上班加班下班，一模一樣的日子會變多：一天天變成一週周，再變成一月月和一年年。當雷同的時光多了，人就會感覺時間越過越快。
大學畢業後，模擬社會結束，真實生活開始撲面而來。
在學校裡，他們有怎樣的雄心壯志，教授和同學都會是最好的拉拉隊員。但畢業後，當他們在公司表達自己的絕妙想法，換來的可能只是會議室裡同事的沉默。
全新的想法，意味著同事工作方式的改變，剛畢業的他們還不知道要成年人改變，有多難。
從大學這個普通模式，進入職場這個艱難模式之前，他們理應得到一個有儀式感的畢業典禮，作為未來職場拼搏時的一個念想。
但是，由於疫情的持續肆虐和病毒導致的群體恐懼，小杰們的大學青春就這麼毫無儀式感地結束了。
沒有同學的歡呼和學士帽上的寄語，沒有校長的撥穗正冠，也沒有自己從校長手中接過畢業證的合影。
這個夏天，他們還是能拿到畢業證，大概會由 FedEx 、EMS 或順豐負責寄送。當然，如果他們掐不準收件時間，畢業證也可能會被門縫簽收。
大學是陪伴了他們四年的精神家園。大學目睹了他們在路上打翻過 Panda Express 餐盒，注視過他們凌晨匆匆離開圖書館的身影，見證了他們查到學期成績全 A 時旁若無人的手舞足蹈。
但畢業了，他們開始與校園漸行漸遠，一直到這個精神家園成為他們視線中的一個消失點。
如派所說，人生到頭來可能就是不斷地放下。但永遠最令人痛心的，是沒有辦法好好說再見。
3 月的一個週五，小杰接到了畢業典禮取消的通知。但他反而感到焦慮的心，開始變得平靜。
他說，畢業可能是青春的盡頭，但肯定是新一輪奮鬥和收穫的開始。
Happy Commencement, Class of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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