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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上的光明
你照亮我們
給我們溫暖的生命
但我們不是為你而活著
我們活著只為了自我
也只有短暫的一個春天的早晨
願你將我寬恕
願你在這原始的中心安寧而幸福地居住
你坐在太陽中央把斧子越磨越亮，放著光明
願你在一個寧靜的早晨將我寬恕
將我收起在一個光明的中心
願我在這個寧靜的早晨隨你而去
忘卻所有的詩歌
我會在中心安寧地居住，就像你一樣
把他的斧子越磨越亮，吃，勞動，舞蹈
沉浸於太陽的光明
在羊群踩出的道上是羊群的靈魂蜂擁而過
在豹子踩出的道上是豹子的靈魂蜂擁而過
哪兒有我們人類的通道
有著銳利感覺的斧子
像光芒 在我胸口
越磨越亮
1987.7草稿
1988.2二稿
1989.3三稿
語記：
3月24日是海子的生日。3月也是孩子去世的月份。每年的三月我都會抄寫和誦讀海子的詩集。以表紀念。
從1987年直到他辭世的那個3月，海子兩度修改了這首《春天》。節選的部分，隱約可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影子。
海子在《詩學：一份提綱》中向我們展示了一條進入他思維方式的道路。他說：“豹子的粗糙的感情生命是一種原生的慾望和蛻化的慾望雜陳。玫瑰與羔羊是赤子、赤子之心和天堂的選民——是救贖和感情的導師。”
這些原始的生命存在有著各自本能的出路。而人呢？作為高級的生命形態，作為文明的承載者，人的終極追求是什麼呢？生命這樣短暫，僅如一個“春天的早晨”。人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是永恆的哲學命題。曾經，對海子來說，詩歌就是答案。但最終，他說，“詩和遠方一樣”而“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
詩人經歷著一種痛苦的撕裂：一方面，他發自肺腑地表達要擁抱生活的願望——“安寧而幸福地居住”，認真地“吃，勞動，舞蹈”，“要感謝生命，即使這生命是痛苦的，是盲目的。這生命既是無常的，也是神聖的。”可另一方面，海子卻以決絕的姿態，告別了這個世界。
我們被他的赤子之心所打動，為他天才的光芒所震撼，也因他的敏感脆弱而嘆息。
海子拼盡一切力氣追求光明，用生命呼喚春天。儘管他說“黎明以前的深水殺死了我“，他卻把純粹、熱烈的祝福送給了我們所有的人。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讀海子的詩是被喚醒。因為他的詩像一面鏡子，捕捉我們微小的情緒，將其放大，並映射出來。孤獨、悲傷、絕望、溫暖、灼熱、眷戀……我們總能在他的詩歌中觀照自己。
今天我們還在讀海子的詩，儘管詩人早已隨風去了遠方。他把自己的思想和靈魂揉在了詩句裡。正如海子自己所寫的那樣——“我是詩，我是肉，抒情就是血。”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們仍然在讀海子的詩，他從未真正離去。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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