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骏飞|札记(5):夜正长,路也正长


札记(5):夜正长,路也正长

杜骏飞


杜骏飞|札记(5):夜正长,路也正长


1


今天学生说,关于疫情,从一月二十日起,我在这里写了二十三篇随笔,可是,有许多已经不可见了。


甚至,连那篇旧作《4O4动物园》也4O4了。——我们已经如此现代、如此文明,可这一点,还是像千百年前。


回顾我们的疫情历程,如果科学家、医生、新闻人在内的所有人,能早些畅所欲言,我们的抗疫是不是会更完美?国家是不是会更少损失?社会是不是会更少牺牲、会有更齐的民心?一定是的。


我们一定要成为更伟大的国家,一定要让人们真诚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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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Margaret Mead)说:什么是人类文明的最初标志?是被治愈的骨折股骨化石。


在人类的早期,一个个体如果摔断腿,就一定会挨饿,甚至被野兽掠食。发现股骨骨折且经过了愈合的化石,表明了他受到了别人的照顾。


所以,米德说,人类开始懂得帮助困难中的人,这是人类文明的起点。


本此,我们应该知道,抗疫成功,这不是文明的重点;我们的“一方有难,八方救援”才是。


本此,我们在溺水中率先上岸,因举国自救而自豪,这也不是文明的重点;对全世界的生命抱有同情、尊重,给异国他乡以帮助、以悲悯才是。


一百年来,人类政治再次走入迷茫的沼泽,世界需要一个新文明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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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上个月,新冠肺炎疫情引发世界关注之后,齐泽克提出了一个问题:“事实终止于何处,意识形态从何处开始?”


也许,我们会有一个怎样的世界,取决于自身如何观看世界。无论我们观看的是一种疫情,一群留学生,一些外国记者,还是所有的湖北人。


请认真看着他们。


因看而有思,因思而有在。这就是我们的尘世里那微不足道的意识形态。


齐泽克还提醒全世界要警惕因疫情而来的种族主义:“但应该真正羞愧的是世界各处只想着如何隔离中国人的我们所有人”。


我们也要警惕,我们的国家,不要自我假设为被世界隔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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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两日,人们传说,俄罗斯政府为了迫使公众隔离两周,在全国各地的大街上,放了八百头狮子和老虎。


这当然是一个具有娱乐精神的谣言。很多人笑个不停,笑得连鼠标都掉了——直到,他们意识到狮子和老虎很可能是一个隐喻。


一种关于管制的戏谑,如猛兽降临在空无一人的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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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种病毒,一种名为“网络水军”的病毒,在大地上游荡,已有多年。


大规模,有组织,自私且反智,狭隘且仇外,它们是一百二十年后的拳民。这些天,它们又以爱国的名义,造谣生事,藏恨于民,为了一点商业的流量和廉价的掌声,甚至不惜为国树敌。


水军不死,庚子之乱不止。


胡锡进今天说:“如果美国和中国此时发生冲突,历史将不会原谅。煽动中美冲突的人将受到历史的谴责。”


至少,他的道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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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德国马歇尔基金会高级研究员扬·特肖说:特朗普政府的所作所为,“意味着美国不再为全球服务了”。


其实,他说得不够率直。简言之,因为特朗普的错误,美国舍弃了美国所以成为美国的诸多美德。


很明显,我们一定要表现得有所超越。我们不会有毫不掩饰的民族主义,不会将自身的错误归咎于他人,不会自高自大、自吹自擂,不会隐瞒事实,也不会以大国之尊却只会自扫门前雪。


但尽管如此,我们仍不必去争领袖的坐席。


马凯硕(Kishore Mahbubani)之辈,已经在捧杀中国了:疫情后,世界的转变是,“从以美国为中心的全球化走向更加以中国为中心的全球化”。


谢谢,不用。吴建民先生说:“中国不怕大灾大难,怕的是头脑发昏。”


一定要记住,大树是长出来的,不是喊出来的。


山不动,心亦不动。唯大地能承载一切。“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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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早起,樱花开了。


在花下,仰望着流逝的六十天,我写道:“春山二月晨如洗,举目东篱映早樱。削去红尘三百丈,芳菲吐尽不留行。”


罗曼·罗兰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世界真相之后依然热爱它。”


我们身心俱疲,但不惑不惧,我们痛切追问,也躬身自省。


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们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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