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三國演義》開篇即道“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與中國歷史的發展進程是基本相符的——秦漢大一統了400多年後,緊接著就是從漢末到唐初的400多年亂世;唐朝的統一維持了不到三百年,五代十國到元初的大分裂又持續了近400年;此後的元明清三朝雖然在大體上改變了這一趨勢,但每到改朝換代時造成的文明倒退、社會混亂、生民塗炭卻較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到亂世或是改朝換代,帶給這個世間的都是一副末日般的景象。數以千萬計甚至億計的人口在短短的十幾、幾十年間在官方統計的戶籍中消失無蹤這種事情司空見慣,更常見的則是異族入侵——在華夏大地上燒殺劫掠,中原王朝不得不割地、和親、賠款。

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曹操的感慨就是亂世寫照

當“五胡”在中原肆虐時,司馬懿的子孫能做的只有龜縮在江南瑟瑟發抖;當隋失其鹿引來天下英雄共逐之時,李淵、竇建德、王世充等英雄人物首先想到的卻是爭先向突厥人稱臣、獻媚;石敬瑭認賊作父、賣土求榮,兩宋的趙家皇帝一門心思的花錢買平安;李自成、張獻忠殺起本族人來如砍瓜切菜,遇到滿洲人就成了軟腳蝦;甚至連義和團的“仙術”好像也只有用在國人身上才好使,碰上洋人就不靈。

如果說有例外的話,那麼這種事情就發生在三國那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三國的英雄們可不光在內戰,他們還在橫掃四夷以及開疆拓土。

老祖宗很早以前就曾經告誡我們“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詩經·小雅·棠棣》)可惜我們這些不肖子孫似乎日子過得越好,就將這樣的金玉良言忘記得越快,唯有質樸憨直的秦漢先人才會信守不渝。

在春秋那個諸侯攻伐不休、戎狄趁機進犯,“中國不絕若線”(《春秋公羊傳·僖公四年》)的危急時刻,齊桓公率先舉起“尊王攘夷”的大旗,先後救燕、助邢、復衛,終成讓天下信服的一代霸主。他還留下了“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宴安鴆毒,不可懷也”(《左傳·閔公元年》)的警世名言,所以哪怕戰國七雄爭霸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秦、趙、燕等諸侯也不忘在北疆駐紮重兵以御匈奴。秦滅六國之後,不顧中原空虛也要先後發兵近百萬北擊匈奴、南征百越,以固華夏。

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哪怕到了今天,齊桓公仍然被視為古代明君的典範,靠的就是“尊王攘夷”這四個字

明末清初的學者王夫之也有句名言叫“故國恆以弱喪,而漢以強亡”(《讀通鑑論卷八·後漢恆帝紀·第九條》),不管是他借古諷今也好有感而發也罷,但他說的確實是實情。

比如在漢末的時候,天子權威不在導致軍閥混戰成一團這不奇怪,天下人口在幾十年間從6000多萬迅速凋零到不足千萬也不足奇。可是當我們被魏蜀吳等國為了追逐皇圖霸業而酣戰不休、無數英雄人物粉墨登場所吸引時,可能會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像是曹操、劉備、孫權等一時梟雄從來沒有忘記身為炎黃苗裔的責任。他們固然是“兄弟鬩於牆”,但也同時紮緊了中土華夏的籬笆,甚至時不時的殺進異域,將那些不夠老實或是看著不夠順眼的蠻夷們挨個砍上一圈。

諸葛亮七擒孟獲的故事家喻戶曉。儘管蜀國的實力不足,但他們在平定西南夷的問題上竭盡了全力,使得在其後的數百年大亂世中,西南保持了相對的平靜。否則難以想象以兩晉之孱弱,還能保住南方的半壁江山;孫吳則掃平了境內的山越、山夷、五溪蠻,還興致勃勃的派人乘船跑去夷洲旅遊了一圈;曹魏則更是大發神威,從南匈奴、烏桓、鮮卑、氐、羌這幾個後來禍害了華夏300年的胡族,再到高句麗這個東北小霸被他們挨個胖揍了一遍,揍一遍不服就再揍一遍,直到收拾得服服帖帖跪地叫爸爸為止。

而像這種一邊內鬥、一邊還能將四方蠻夷收拾得如此乖巧的事情,也只有三國時期的那些亂世梟雄們才能做到。

正因為如此,東漢哪怕亡國了也幾乎未失寸土(大約580萬平方公里)。而且從漢末的群雄割據到三國鼎立,雖然將中原的花花世界折騰得烏煙瘴氣、人口損失了近八成,但神奇的事情卻發生了——魏蜀吳三國疆域最大時面積超過了640萬平方公里,居然還開了疆、拓了土。等到三分歸為一統,司馬家的皇帝雖然沒出息,卻有足夠的老本可吃——隨便找出一幅前朝的輿圖,把“漢”字摳下來換成“晉”字,這張圖繼續用下去基本沒什麼大的問題(大約540萬平方公里)……

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漢末、三國和西晉的疆域,基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曹、劉、孫等盡是蓋世英雄,搞出如此偉業似不足奇。其實不僅是他們,在那個大時代裡隨便劃拉出幾個平庸之輩,都能讓後世動輒號稱英雄者羞慚得無地自容。


曾讓隋唐兩朝的明君良將頭疼無比的高句麗,在三國時就是送人頭的貨色。

從開皇十八年(公元598年)隋文帝楊堅發大軍30萬北伐開始,到總章元年(公元668年)唐高宗李治終於滅掉高句麗,在這70多年的時間裡,高句麗這個又窮又橫的蕞爾小邦可是把煌煌“天朝”給折騰慘了——喪師何止百萬、靡費更是無法計數,遍佈遼東和半島上的無數座用死難隋兵的頭顱鑄成的“京觀”,更成為華夏千年之恥。

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隋煬帝楊廣三徵高句麗,結果耗盡了軍力民力,導致國內糜爛,最終亡國

本可成為一代明君的楊廣因三徵高句麗的慘敗身死國滅,被稱作“千古一帝”的李世民稱帝后唯一的一次親征就是北伐高句麗,結果卻無功而返。在隋末唐初之時,高句麗一度佔領了整個遼東,並覬覦遼西。

可是若將時光回溯到300多年前,高句麗又算個什麼玩意?

西漢建昭二年(公元前37年),高句麗於今天的遼寧新賓建國,40年後遷都到國內城(今吉林集安)。此後高句麗通過不斷的征伐周邊部族,開始強大起來,尤其是在漢末亂世的時候,趁著中原混戰無暇他顧,開始打起了吞併遼東的算盤。

賊手伸出來,就得毫不猶豫的斬掉——正始五年(公元244年),曹魏大將毌丘儉奉命率步騎萬人討伐高句麗,與高句麗王位宮麾下的2萬餘人先後戰於沸流水、梁口並大勝之。位宮手頭就剩下了千把人,被迫逃往東沃沮,企圖憑藉丸都山城的天險迫退魏軍(跟隋唐時高句麗人鑽進烏龜殼死守的戰術如出一轍)。

可是毌丘儉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他採取正面佯攻、遣精壯之士從背後攀崖突襲的辦法,沒費多大勁就攻破了丸都山城,位宮只得再度逃竄。

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毌丘儉是曹魏末年最重要的大臣之一,後被司馬師所殺

次年,毌丘儉再徵高句麗——其實稱“徵”有些誇張了,就是攆得位宮這隻老兔子到處逃亡而已。老毌後來不耐煩了,自己坐鎮丸都,派玄菟太守王頎繼續去追位宮,樂浪太守劉茂、帶方太守弓遵則去攻打依附於高句麗的附庸部落。最後王頎雖然沒抓住位宮,但一口氣追殺到北沃沮與肅慎的邊境一帶,斬殺敵軍無數;劉茂和弓遵也殺得順風順水,韓那奚等數十部落被迫投降,還將在東漢初年就廢棄掉的“漢四郡”中的臨屯郡再次納入版圖。此後位宮死於逃亡途中,毌丘儉在刻石記功後裹挾著大量的高句麗人口回師凱旋。

不過毌丘儉犯了個錯誤,那就是他以為此戰後高句麗已經亡國了。而且當地氣候惡劣又地僻民稀,所以曹魏並未在此駐軍,這就給了高句麗苟延殘喘的機會。70多年後,他們趁著永嘉之亂的機會,再度在遼東和半島活躍起來,終在隋唐時成為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拿曹魏收拾高句麗有點欺負人了,要不咱們換兩個無名小卒來試試?

何為英雄豪傑?西漢時的董仲舒曾經下過定義:

“故萬人者曰英,千人者曰俊,百人者曰傑,十人者曰豪,豪傑俊英不相陵,故治天下如視諸掌上。”《春秋繁露·卷八·爵國第二十八》

能夠駕馭10個人就能稱豪、100個人就能稱傑,這個標準確實有點太低了,起碼不適合三國那個大時代——像曹、劉、孫這樣的頂級梟雄自不必說,二袁、董卓、劉表、馬騰等一時或一地的霸主相比之下只能算是二、三流的人物。

那麼公孫度與公孫康這對父子呢?稱之為末流並不過分吧?可就是這兩個名字早已湮沒於故紙堆中的無名小卒,卻曾把讓無數隋唐英雄“身與名俱滅”的高句麗打成了狗。

說公孫度父子是無名小卒可能會有人不服氣。不過我們可以拿遊戲為證(詳見下圖)——本事矬、地盤窮、兵馬少,周邊虎狼環伺,手底下卻盡是些歪瓜裂棗……拿這貨開局,絕對是挑戰遊戲的地獄級難度。

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在《三國志11》中,公孫一家的數據實在拿不出手

公孫度,字升濟,遼東襄平人(今遼寧遼陽)。他曾擔任過玄菟郡小吏,後被舉薦為尚書郎、冀州刺史,初平元年(公元190年)經同鄉徐榮推薦,被董卓任命為遼東太守。此後的漢末亂世裡,公孫度與公孫康、公孫恭、公孫淵世襲遼東太守一職近50年,魏明帝景初二年(公元238年)被司馬懿所滅。

那時候的遼東,可不是今天那個資源豐富、工農業發達的“遼老大”,要論起窮鄉僻壤來在當時倒是可以數第一。所以儘管當時的中原各路諸侯相互攻殺得熱火朝天、人腦子快打出狗腦子了,卻從來沒人對遼東的地盤產生過興趣,這讓公孫度感到十分的孤單寂寞冷。

比如橫掃了北方、手握天下半壁江山的曹操,對遼東也只是想通過封官許願的方式“和平演變”一下。一旦被公孫度所拒他也就絕了這個心思,說白了還是瞧不上那個破地方:

“太祖表度為武威將軍,封永寧鄉侯,度曰:‘我王遼東,何永寧也!’藏印綬武庫。度死,子康嗣位,以永寧鄉侯封弟恭。”(《三國志·魏書八·二公孫陶四張傳第八》)

不過俗話說得好:破家爛罐值萬錢。別人瞧不上遼東這塊破地方,公孫度卻不氣餒,非常想在亂世中作出一番事業。不過瞅瞅身邊的鄰居,無論是前期的公孫瓚、劉虞、袁紹還是後來的曹操,好像哪個他都惹不起;跟他隔海相望的孔融倒是個軟柿子,不過這個讓過梨的傢伙名聲太大,招惹了也不好收場。

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不光是公孫度,像公孫瓚、劉虞、馬騰、韓遂這樣知名度不太高的人物都沒少攆著胡人的屁股猛打

既然國內的鄰居都脾氣大、惹不起,那就去欺負一下外夷吧。

當時在公孫度的外國鄰居中,東邊的高句麗和西邊的鮮卑比較強大,夾在中間的扶餘國經常挨欺負。於是公孫度就把他家的宗女(《隋書》記載為公孫度之女)嫁給了扶餘國主尉仇臺,這幾乎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鮮卑和高句麗人——老子就是要搞事情!

高句麗王伯固嚇壞了,趕緊來拍馬屁——在公孫度討伐富山賊時派人相助。不過這微不足道的舉動顯然無法填滿後者心中無窮的欲壑,其後他還是“東伐高句驪,西擊烏丸,威行海外。”(引用同上)

不過史書上沒說公孫度怎麼收拾的高句麗,但顯然幹得還不夠徹底,所以他的兒子公孫康還得再接再厲。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公孫度去世,公孫康繼任遼東太守。起初小康跟老度一樣不安分,“恃遠不服”(《三國志·魏書·武帝紀第一》),不過很快在曹操強大的威懾下老老實實投降。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公孫康乖乖的宰掉了袁尚、袁熙以及烏桓單于速僕丸,並將首級獻給曹操。老曹大喜之下,封公孫康為襄平侯、左將軍。

從一方諸侯變成了曹家的臣屬,公孫康顯然憋了一肚子氣,於是便學他老子拿外夷出氣——兩年後,公孫康出兵攻打高句麗,攻陷了後者的國都,將其子民聚居的村落統統焚燬,高句麗王伯固的長子拔奇率部屬3萬餘人投降。

三國時的無名小卒,都能勝過隋唐的英雄豪傑?

公孫度父子在當時實在算不上什麼人物,不但史書中的記載寥寥無幾,連畫像都找不到,只能拿遊戲圖片湊數

被姓公孫的翻來覆去的暴打,還險些亡國,所以高句麗人恨死了這幫兇狠霸道的遼東土著。所以在景初二年(公元238年),公孫康的兒子公孫淵勾結吳國又自立為燕王,引來魏國大軍討伐時,高句麗人也哭著喊著非要來插一手、報個仇不可。不過魏將司馬懿幹掉了公孫淵後全盤佔領了遼東,沒給高句麗人半點好處,這就讓他們很不開心了。高句麗人就這毛病——你要是一直揍他,他就會很乖;要是稍給點好臉,他就立馬忘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於是高句麗人開始騷擾遼東,結果幾年後就迎來了毌丘儉的滅國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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