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艱難的路


最艱難的路

離開鹽湖,在羅布泊鎮的小超市和中石油加油站再次給車加滿了油,添置了足夠的水。通過設在鎮口的哨所時被哨兵和鋼鐵路障攔下,然後經過盤問並出示證件,做了登記之後才得到放行。

最艱難的路

沿著唯一的這條鹽鹼路顛簸著前行,此時路的方向轉向了正南方。

最艱難的路

我停下了車,走入了這片荒漠中,踩著堅硬的邊緣如刃般的板鹽塊,一步一步行走在板鹽地裡。舉目四望周圍仍然是看不見邊際的板鹽荒漠,突兀的板鹽塊在毒辣的太陽炙烤下更加的肆無忌憚,層層疊疊如海面翻滾著的波濤。沒有突起的山樑,沒有蒼翠的樹木,放眼望去,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的相似:一樣的荒涼貧瘠,一樣的寂靜如死,一樣的茫茫如海。在這裡行走由於四周缺少參照物人很容易失去方向。我一下子體會到彭加木、餘純順以及其他葬身於此地的人放棄生命時的那種絕望:這樣的環境豈止如月球表面一樣的荒涼?它荒寂得足以使人感覺不到時間和希望的存在!唯一的感受除了恐懼,恐怕就只剩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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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走出了很遠,白色的汽車變成了一隻小小的昆蟲,如果此時我不回頭,恐怕我就再也看不見它了!我不敢再繼續前行,立足遠眺之後,又回到了車上。進入車裡的那一刻,一個念頭在我腦子裡閃過:生命如蟻般的在這片荒漠中爬涉,就如一滴水悄然的滲入沙漠中,消失得不留一點痕跡。假如我沒有回頭,結果會是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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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越來越不好走。鹽鹼的硬地慢慢開始凹凸起伏,車身的顛簸越來越劇烈,兩個小時後,路面完全消失,只剩下一道道大小不一的石頭混著黃沙的車轍印指示著前行的方向。兩邊被大車的車輪壓得很低,我不敢將車輪順車轍印行駛,因為車轍印中間堆積的石頭實在太高,我這車的地盤過不去,只好將車一邊的車輪騎在中間高出的石堆上,讓車身傾斜著艱難的行駛,中間堆積的石頭,不時被車輪捲起敲打著底盤或車身,方向盤抖動著,並左右的打滑,手不得不用力的緊緊抓握。乾燥的空氣中充滿著熱浪,熱浪卷帶著沙塵滾進了打開的車窗,車廂此時變成了微波烤箱,而我成了一隻正被烘烤的羔羊,腦花已經開始烤熟,昏昏欲睡,而不時的劇烈抖動又將它從睡意中驚醒,如此往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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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傾斜著,又行駛了兩個小時,此時車行的方向已經轉向了西南西,在右邊的荒漠中出現一條河床痕跡。乾涸的河床表面在陽光下閃發出晶瑩的白色,逶迤如練,伸入荒漠深處讓人望不到它的源頭。岸邊鋪陳著已經乾死的蘆葦和枝條,從枝條的形狀上看,應該是檉柳。這些乾死的蘆葦和樹枝已經變成了深褐色和褐色的板鹽塊凝固在了一起。河床的寬度大概在五米左右,我踩上去的時候,感覺到鞋底軟軟的,翻開瑩白的鹽層,露出的是溼潤的泥土,由此看來這條河干涸的時間不長,或許它只是一條季節性的河流吧。我想知道這條河的源頭在哪,因此有一種溯流而上的衝動。從河床的走勢看,這是一條自北向南流向的河,結合地圖,北方正是羅布泊湖心的方向,於是我大膽的腦補出以下畫面:盈盈的羅布泊湖,分流出一條帶有鹽份的小河,小河的兩岸長滿了蒼翠茂盛的蘆葦和開著紫紅色小花的檉柳,不時還有一群群白鷺和野雞徘徊其間。某一天,羅布泊乾涸了,小河失去了生命的源頭,在河水蒸發乾涸之後,鹽沉積了下來,岸邊一直靠河水滋潤生長的蘆葦和紅柳,在失去水份之後逐漸的枯萎乾死,最後倒在了地上,被泥沙所掩埋,並牢牢的被鹽泥抓住,以至於沒有被風沙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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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虛幻的想象最終抵不過現實的推斷!潮溼的泥土該如何解釋?據資料,羅布泊徹底的乾涸就發生在40多年以前,四十年的時間足以讓潮溼的泥土變成堅硬的板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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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這真是自羅布泊湖流出的一條河流(羅布泊是鹽湖,而這條河也是鹽河,因此我推測它們一定具有某種地理上的血緣關係)那麼潮溼的河床泥土層的出現會不會又有另外一種解釋呢:據亨廷頓的理論,新疆以至整個中國西部,並非處在漫長的逐漸乾旱的過程中,而是經歷著一個個乾旱與溼潤期的交替。最近的溼潤期將在20世紀與21世紀交接時出現。接著,亨廷頓又提出,在塔里木盆地,河流變短只是表象,河水變鹹才是癥結,而這一過程與人類的活動密切相關。人類活動的地方大約200年就會成為荒漠,從而被人類放棄,而被放棄的荒漠經過300年左右,依靠自然界的自我調節機能,又會變得潮溼,恢復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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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比較,我更願意相信後者的成立——無論在理智上還是情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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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的熱浪,此時仍卷帶著沙塵,火辣的陽光直射著炙烤著這片豐饒又貧瘠,單調又奇特、充滿失望又潛藏著希望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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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將繼續前行於綠洲與荒漠,生命與死亡轉移置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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