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福爾摩斯”意義有多大?

程小青(1893—1976),原名程青心,又名程輝齋,是中國現代偵探小說“第一人”,是“東方的柯南道爾”,他筆下的霍桑,是中國版的福爾摩斯。程小青畢生致力於翻譯創作偵探小說,《霍桑探案》系列是其代表作,所取得的成就離不開對《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的模仿。

阿英在《晚晴小說史》中說,“如果當時翻譯小說有千種,翻譯偵探要佔五百部以上”。偵探小說能順利紮根於中國土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偵探小說自身的品格與中國當時的社會環境不謀而合。在英國“日不落”時期,亞瑟·柯南道爾創作了《福爾摩斯探案集》,其中蘊含了許多現代化的文化意蘊。中國翻譯家們以譯介大量外國偵探小說為契機,向國內傳入了世界上先進的政治制度、法治理念以及科學技術等,而此時的中國亟待“科學”“民主”思潮湧入,於是,引起了中國民眾極大的新奇心。

《霍桑探案》極大程度上模仿了《福爾摩斯探案集》,但兩者還是有不同之處的,產生不同的根本原因是中英兩國的文化差異,在不同文化國度下產生的偵探小說帶有各自文化的印記。

兩部偵探小說所描寫的階層不同。《福爾摩斯探案集》主要是以英國的上流社會為背景,而《霍桑探案》以上海為背景,小說中的人物都是城市中下層的市民,所涉及的都是發生在城市下層的社會問題和家庭問題,帶有濃厚的平民色彩。霍桑是一個平民偵探,他總是以平民的視角去體察中下層人物的心理感受,彰顯了中國傳統本土文化中扶危濟困、見義勇為、反對強權的俠義精神,這正是中國本土文化的縮影。

但是平民色彩不等於平等內涵。

從《沾泥花》中,霍桑訓斥施桂的話語裡可以看出來,“施桂,你怎麼忘了?我們都是平民!你自己也是一個平民啊!這裡不是大人先生的府第,怎麼容不得襤褸人的足跡?別說廢話,快請他進來!”俞可平在《重新思考平等、公平和正義》一文中對平等的定義,“平等的一般意義,指的是一種無差別的結果或狀態”。在《霍桑探案集》中,霍桑只是對中下層市民表現出了人道主義關懷,而對上層社會表現出鄙夷的態度,這是狹隘的思想。

霍桑是平民的代言人,程小青結合中國本土的俠義精神維護平民利益,和福爾摩斯所維護的上層貴族階級的利益,表面上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但隨著外國偵探小說代表上層階級利益的思想植入,日漸,在中國土壤上生長出了平等內涵。

《霍桑探案》系列大部分案件都涉及到家庭問題,比如家庭裡的財產爭奪和經濟糾紛,《地獄之門》中的樵生,通過設計綁架自己去勒索自己的親生父母,為了償還欠下的賭債,類似的經濟問題在《催命符》的案件中也有。程小青通過描寫一些家庭問題引起的犯罪案件深刻揭示了傳統家庭倫理所面臨的重重挑戰,而此時外國偵探小說在中國的大量譯介使自由觀念走進了中國傳統家庭,自由觀的闖入得到越來越多的國人青睞。

任何化相互融合,在中西合璧下產生了具有現代性內涵的科學、平等、自由觀念,彌補了中國本土文化的空缺。的舶來文學都必須結合中國本土文化,只有這樣,才能擁有更廣泛的讀者群。程小青尋求到了中西文化的契合點,創作了《霍桑探案》,成就了“中國的福爾摩斯”。外國偵探小說的引入,給中國帶來了異質思想觀念,這與中國本土文化相互融合,在中西合璧下產生了具有現代性內涵的科學、平等、自由觀念,彌補了中國本土文化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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