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 無畏

以此四字冠之周先生,對他來說可能是會心之言。一慣以“創新”、“革命”欲作領袖姿態活躍畫壇的周韶華與文學界的王朔並不相同。王的無畏批判精神,並未削弱創作的生命力。周的無畏則不僅在他的“理論”(或宣言)而更能在其創作上表現得淋漓盡致,因此作這則小文的時候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樣的字眼比這四個字更為合適了。

周韶華理論的無畏,表現於執著地大唱走向世界,與西方接軌,拿什麼去接,則甭多想。假如他真的要作了一代領袖,那還了的,那些天真無知的小嘍囉、小造反派亦不知要鬧騰出多少事來。這是笑話。不過,周先生確實有著一種強烈的使命感,好象周韶華不走向世界吾藝術就要完完。在創新或革命情結中,周先生的創作更徹底地暴露出對傳統(不單純之筆墨)和現代西方的雙重無知,粗糙而膚淺的圖式上無論標榜什麼樣籤條,(周也曾躍躍欲扯起山頭,標之三峽畫派)也只是蒼白的,空泛的。不妨勾引出一段魯迅話:

我以為當先求內容的充實和技巧的上達,不必忙於掛招牌。“稻香村”、“陸稿薦”,已經不能打動人心了,“皇太后鞋店”的顧客,我看並不比“皇后鞋店”裡的多。一說“技巧”,革命文學家是又要討厭的。

魯迅說對了,就像我們一說起筆墨周先生們就不屑一顧的樣子,甚至一見畫軸就要頭痛一番。無論周先生怎樣說大話,畫大畫;無論周先生怎樣地要作渾身是膽的氣概,依事實看來,周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表現者,他的理論與創作都不能代表當下的先鋒,也使新潮者們愈來愈感到失望。

如果說周的前期的《人河尋源》雖也淺薄卻尚有幾分對文化的摯誠和客觀,而近期的“天山”、“九龍奔江”之類已越發粗製濫造。比吳冠中徹底的是,吳雖也喊“筆墨等於零”,但他的彩墨中卻依然表明對筆墨(僅僅是形式上的)的暖味,雖小卻尚能優美。周韶華則緊緊綁住劉國松,一味大,大而無當,革筆墨的命也革掉了點和線的命。他與傳統無關,與西方現代意識同樣無關。周先生的價值可能在於多年以後對那些仍然無知的革命(不是我們常說的改革或創新)者來說塑立了一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無知 無畏


周韶華 《戈壁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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