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行:我捧住了荒漠最後一滴眼淚

我來青海湖,因為曾愛你,所以追尋你,所以埋葬你。

八月的措溫布,我第一次見到你,站在2018年的陽光裡,與長天一色,水青清,白藍也青,要不是真真見到,確是不信。竟是青凌凌的,這裡的天,竟有一半白藍染青,走過來,千千萬萬年地走過來,嫋嫋娉婷,又,風情萬種。

然後,走過去,眼睛不眨,清姿飄逸,韻致灑然,端端然孤獨又熱鬧。你不認得我,我知道的,我來見一見你,若是,若是見不到你,也沒關係,我是來看看水。


西北之行:我捧住了荒漠最後一滴眼淚

此處當有一顆勘破的石頭,千千萬萬年來,不言不語,立地成佛。

200萬年前,天崩地裂,海枯石爛,滄海離去之前,曾在這塊石頭上枯坐一夜,然後,千里萬里,千年萬年,絕不回頭。不管你信是不信,我見過大海的眼淚,並一生不能釋懷。

風乾了萬年,又孤寂了萬年,千年前一場姻緣,且信因緣。

妾自東土大唐而來,金日銀月為誓,從此天下再無遠方,人間皆是故鄉。一襲紅衣在石頭邊上站了一夜,宿命,是宿命啊,紅過眼眶,淌過清淚的宿命,罷了。從此長安再無文成,文成再無長安。所以不言不語嗎?所以不言不語吶。

青海只差一滴眼淚,就滿得溢出來了。轉經筒轉過了三百年,我看到你末日的輝煌和來世的情人,也等雪山釀了酒,你去了一個遠的不能再遠的地方,我同你一樣不想去,可是也將一樣身不由己,是命運。我回去就遺忘,當做從來沒有過。歷史也是。

青色的海,青色的眼淚。我們遠去,紅暈一枚夕陽,將墜未墜。


西北之行:我捧住了荒漠最後一滴眼淚

這世間有一種厚重的生命力,埋藏於黃沙之中,孜孜不倦,又生生不息。

走進敦煌,心也蒼涼。敦煌這座城市,像是甘於平凡,像是看破紅塵,老且緩,僅餘漫天黃沙,可踏足於此,每一顆砂礫都是歷史的殘顏,每行一步,拂了一身還滿的蒼涼,屍骨未寒,怎可平凡,怎忍平凡?面目溼潤,娓娓一處心緒,英雄遲暮,隱於此,大概了了。

且行,又見敦煌,隱隱有風將至,黃沙滾滾,大氣磅礴,耳邊有雷霆戰鼓,眼前是到處人皆著戰袍,麾旗風緊馬蹄勞,像是大聖齊天而至,要攪龍海,鬧天宮,頓覺惶惶,疾步向前,似千鈞一髮,心如擂鼓,如醍醐灌頂,何處了了?分明是不破不立,不死不休,誓要撞南牆,不回頭。

人置於敦煌,身立於上,心伏於底,是渺小,也是敬畏。盯看那沙,裹挾著時光咆哮而去,層層疊疊,前赴後繼地視死如歸,絲路通,康莊大道,一分為十,風雲變色,長安長遠,高樓深溝,各自分湧而去,然後,或悲憤或圓滿地死去。

風止,每一顆沙都在剎那片刻明白了去向,像是完成了自己的宿命,悶頭向前,或打著旋地回眸一笑,翩翩焉,終是遠去。然後,然後被遺留在關外,兀自安息。


西北之行:我捧住了荒漠最後一滴眼淚

一顆沙子被風吹落,無聲,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們來到這個世上,終將永生不死。

關於因果的緣由,是非的質問,總有。你不記得我,我知道,夢是假的,你是真的。西北西北,熙熙而悖。若再見,期是一場與熙熙攘攘的相悖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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