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就是我爸爸去世2週年的忌日了，兩年了，我的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幸虧在爸爸還在世的時候，這些變故還沒有發生，否則，我不知道爸爸會不會心疼我。
爸爸媽媽一生生養了我們姐妹弟弟三個人，唯獨我自己是從爸爸有病到去世親身經歷一直陪伴的人，已經兩年了，往事歷歷在目。有人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等親人走了才會後悔，而我，我不後悔，我盡力了，我想盡了一切的辦法也沒有挽救了爸爸的性命，我所有的關係都找了，所有能去的醫院也都去了，我實在沒有一丁點的辦法。
2014年的十月初一前的一個星期日，我和家人一起回老家，先去了我爸媽家。剛到家，鄰居大娘在我家大門下玩，看見我就說，妮，你爸爸把養的五隻羊都賣了。我媽媽也順勢說，給他說著買羊的那幾個人給他的價格便宜，不讓他賣，他非得賣，誰的話都不聽。爸爸當時就蹲在大門外側，吸著煙 ，不置可否。爸爸是個木訥的人，平時不善言談，更不屑於跟幾個女人閒扯。等他們都走了，我就問爸爸，爸爸說，不想餵了，現在天馬上冷了，地裡也沒有草了，放羊的時候得跑老遠，羊也大了 ，一下子牽幾個，體力跟不上了，一摔一個跟頭。
關於爸爸養羊，在我家之前是不養羊的，大概兩三年之前因為一些農村的老人都沒有事幹，就一家養幾個，一塊放羊 ，在放羊的時候說說話，拉拉呱，爸爸說不放羊沒有事幹，於是就買了一隻，結果繁殖到五隻。我就說，不喂就不喂吧。在我快走的時候，爸爸給我說，等幾天去濮陽檢查一下身體去。我說，你那裡不舒服，他說，吃了飯燒心。當時因為我還要回婆婆家。就沒有帶爸爸一起走。
第二天我把兩個孩子送到學校，七點就給媽媽打電話說，我回家去接爸爸。因為爸爸平時愛喝酒，當時媽媽還說，孩子還要上班，還要伺候兩個孩子，你去湊什麼熱鬧啊，又不是什麼大病，只要不喝酒就不會燒心了。我就給媽媽說，還是檢查一下放心。就這樣，我把爸爸接走了。在路上，爸爸給我說，你給我買這麼多衣服幹啥，你看我的衣服多了，到死了也穿不完啊。剛買的這身我就不穿了，送給你四姨夫穿吧。我說，這是一身羽絨的保暖衣，你穿吧，暖和又輕巧。我當時只是讀出了爸爸愛勤儉不捨得穿好的，並沒有讀出那是他臨走前對自己所有一切的安排，包括那幾只小羊。
到了二門診，排了磁共振，看片子的醫生把我叫過去，說，僅現在看是腸胃炎，你等三個月再來複查一下，如果沒有事就更好了 ，我說為什麼三個月還要複查？那個看片的醫生說，這上面有個小點，不知道是什麼。我只能下斷定是胃腸炎 ，三個月之後再來複查一下，看有沒有變化。我聽從了醫生的建議，讓爸爸住了院，按腸胃炎去醫治。
因為家裡有兩個孩子要上學，我還要上班 ，老公也要上班，在徵得醫生的同意後，就上午去給爸爸輸液，輸完液回家。在爸爸住院的那10天裡，每天不是我去就是老公帶爸爸去輸液，留另外一個人給孩子做飯。而爸爸的飯量也可以，每噸飯炒幾個雞蛋，或者炒其他的菜爸爸都是吃的很香，唯獨問到好點了沒有時，爸爸一臉的無奈，總是不是痛痛快快的說，好多了，好像有些勉強的說，好點了，但是絲毫看不見任何有起色的驚喜和如釋重負。
在爸爸住院的這段時間，媽媽的腿也 有病了，醫生說是化膜積液，弟媳在鄉下 的一個醫院裡，正好他們醫院裡有一個醫生專門診治這個病，於是，我和老公兵分兩路，老公照看爸爸，我就帶媽媽去弟媳的醫院看腿，我要是在醫院看著爸爸，老公就去帶媽媽去看腿。就這樣，還要接待禮來送往的親戚來看爸爸，好在老公是個勤快的人，也好在我們兩個對彼此的父母比自己的親生父母還要近，還要照顧的好。這也應了當初老公的一句話使我下定決心跟定了他，他說，有他娘吃的，就有我娘吃的。我是真心的感謝那段時間老公對我的幫助，使得我一個團團轉的人有了個替身，可以稍微的喘息一下。有人說，患難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來臨各自飛。我們不是，在大難來臨的時候，本來一個永遠童真永遠長不大的頑童性格似的的老公讓我感受到了夫妻的情比金堅。
就這樣，又輸了幾天，醫生本來說輸幾天，結果輸了10天，本想是讓他好的徹底點。醫生也說，輸了這些天應該是好徹底了，以後不要喝酒了，千叮嚀萬囑咐要爸爸不要喝酒。
出院了，一身疲憊的我，接了兩個孩子，帶著爸爸找了一個飯店想去吃一頓，一是因為我太累了，不想做飯，而也是為了給爸爸慶祝一下。找了個乾淨一點的飯店，要了個菜，爸爸看到菜上桌了，就自己離開了座位，朝吧檯走了過去，我也跟了過去，我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麼，就看見爸爸跟吧檯的服務員問酒的價格，當時我心裡想，醫生不是不讓吸菸，不讓喝酒嗎？怎麼這麼不聽話啊！可是看到爸爸久違的笑容 ，我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今天高興，喝就喝點吧，就要了瓶裝二兩的白酒。我要是知道，那是他在跟自己餞別，我怎麼也不會表現出些許的生氣或者不高興。
出了院，爸爸就住在我的家裡，我平日裡上班忙，每天早晨走的時候就把買菜的這個活交給了他。每天我下班回到家，就看見他把菜買回來了。問他今天都幹什麼，他說，買菜回來就一直在床上睡。我說，那不行，門口的老頭老太太你又不是沒有見過，跟人家去說話唄。爸爸說，說，說一會就回家了，有多少話啊。我說，那你怎麼不看電視啊，他說，電視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就這樣爸爸在我家住了一個星期。
這一段時間爸爸的飯量時好時壞，看著我做的飯他一頓吃的多，一頓吃的少，吃的少的時候怎麼勸都是不吃。我有時也會發發牢騷，你看，飯都做好了，你就多吃點吧，倒了都可惜了。爸爸說，吃了難受，還不如不吃。我說，那要是難受的話，咱們去市裡的醫院看看吧。爸爸開始不同意，結果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一個週日的下午他同意我帶他去醫院了。
（未完待續，本文寫於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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