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12年前的“三聚氰胺”事件嗎？
2008年9月9日，蘭州晨報《14名嬰兒同患腎結石》：“某品牌奶粉中含有三聚氰胺”
2008年9月13日，新華網消息：三鹿“問題奶粉”確為不法分子在原奶收購中添加三聚氰胺所致。
距離“三聚氰胺事件”曝光過去十幾年了，“大頭娃娃”們長大了，“三鹿奶粉”倒閉了，相關責任人被懲處了，受害者家屬得到賠償了，國內乳製品業回暖發展了，一切看起來似乎是那麼“安寧”。
但其實，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中，還有上百人，甚至上千人，未得到應有的賠償。
或維權失敗，或無從維權。
而這其中，最為頑強的受害者家屬，郭利。
這位最先提出奶粉問題的父親，經歷了“敲詐”到意外獲刑，再到無罪......
如今，他的工作沒了，家庭散了，身體也跨了......
他卻，從未停下維權的腳步。
01
2008年的郭利，年近40歲。
有待遇優厚的同聲傳譯工作，有公認“年輕漂亮”的妻子，還有個可愛的寶貝女兒。
可沒想到，女兒才2歲多久被檢查出腎臟問題。
郭利與女兒
經過檢測女兒當時唯一食用的施恩牌奶粉發現，三聚氰胺超標130多倍，還發現所謂的“百分百進口奶源”也不過是個幌子。
於是，施恩奶粉終於公開道歉，並於2008年6月13號，和郭利簽訂了40萬元的賠償協議。
郭利毫不懷疑，這個風波將很快就過。
沒想到，更大的一個波折在等著他。施恩方主動聯繫郭利，表示願意再給賠償。
不料，在達成協議後，被警方逮捕。他被當時的雅士利起訴敲詐勒索，且被判處有期徒刑5年。
郭利庭審現場
5年刑滿出獄後，經過了長時間的查證與追蹤，他終於找到了可以證明清白的關鍵性證據。
證實是當時雅士利集團主動聯繫郭利，讓郭利提出賠償要求，並在報案以後仍然引導郭利撰寫書面申請，繼續進行所謂的高額勒索。
這讓已經塵封數年的案子再次出現了改判的曙光。
2017年4月7日，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對郭利敲詐勒索案再審，改判無罪。
“無罪”，很好地反駁了圍觀者的竊竊私語，解答了來自家人的質疑，也給了其他受害者家長帶去了希望。
看到這裡，有人會說，“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但更希望，我們能明白，正義從不會主動到來。
而支撐著他如此一路維權的，是作為一名父親對女兒那份沉甸甸的愛。
郭利在獄中的作品
他曾表示，想將她的監護權爭取回來。
因為“一開始維權就是為了女兒，被捕之後的上訴更多是為了自己，但終究還是為了證明清白後可以重新回到女兒的身邊。”
他一路走來、受盡冤屈、以事實真相為矛，以父愛為盾，同黑暗和醜陋的利益廝殺。
不論作為父親還是公民，郭利都是偉大的。
02
再來看看，另一個發生在法國真事。
Andre原本有一雙兒女的美滿家庭，直到妻子出軌。
本來幸福的一家四口
他選擇了離婚，妻子也改嫁到了德國。兩個孩子歸自己撫養。每年暑假，孩子們就去母親身邊度假。
1982年夏天，14歲的女兒Kalinka與母親和繼父在德國度假。
驚悚的是，Kalinka攤死於床上。
繼父認為她是中暑死亡，作為醫生的他還曾注射藥物進行搶救，但無濟於事。
而當時的法醫看到了Kalinka私處有撕裂，血痕及白色液體，卻沒有詳細檢查，依然稱卡琳卡是死於意外。
因為這位繼父是很聲望的醫生，在政商圈也很有人脈。
1987年，德國法官宣告，不受理本案。
但是Kalinka的André不認同宣判結果，他認定克隆巴赫為女兒注射的是危險藥劑，以便性侵併殺害
Kalinka。好不容易申請到了再次屍檢的機會，卻發現卡琳卡的私處已經消失，無法屍檢。
在此之後，有其他德國少女報案，告克隆巴赫給他們治療時注射安眠藥並侵犯她們，可克隆巴赫卻說是雙方自願。這些案件要麼過了追訴期，要麼沒有證據。
這讓生父André更加確信，女兒的死是其繼父所為。
但德國不受理，只好在法國上訴。
1995年，經André多次努力尋證，法國法院在其繼父未出庭的情況下，以蓄意施暴至人死亡的罪名判他15年。
但犯人在德國，拿他沒辦法。
2004年，巴黎警方發佈歐洲通緝令，但遭德國法院打回票。
又很多年過去，男人又被另外一個少女告上法庭，被判定強姦罪的男人被判刑兩年，緩刑，相當於不用坐牢。
20多年來，一心撲在將繼父繩之以法的努力中，眼看著惡人一次又一次的害人。這讓André既憤怒又無助。
無路可走的André，最後只能選擇自己制裁罪犯。
2009年10月，André聯繫綁架團伙，擄走克隆巴赫，將其五花大綁並海扁一頓後，把頭部受傷流血的惡人繼父丟到了法國檢察官辦公室外。
終於，在2011年10月，Kalinka的繼父，以蓄意暴力過失致死的罪名定罪，並判15年有期徒刑。
惡人判刑後，生父在Kalinka墓前
這個長達30年的殺人案終於落幕。
同年72歲頭髮花白的André，也不得不接受法律制裁，入獄1年。
這個事件在法國引起了很大的社會反響，還排成了電影《以女兒之名》。
後來在接受採訪時，媒體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覺得值得麼？”
他回答道：“用三分之一的人生為女兒討回公道，沒有更值的事情了。”
作為父親的André和郭利一樣，在維權路上，死磕到底。
魯迅說過，哀其不幸，怒氣不爭。幸好，現在還有這樣一些人“爭”取了聲音。
而這樣的努力，更多的可能不是為了正義，而是因為，他們是一位父親。
03
同樣讓我們感到欣慰的，還“申聰找到了”。
2005年，申軍良1歲大的兒子申聰在出租屋被人搶走。
當時申軍良在外上班，住在斜對面的男人闖進家門，用膠帶綁住其妻子，將申聰搶走。
當申軍良回到家，眼前只有亂糟糟的房間，和被封著口、流著淚的妻子。
我們都知道拐賣有多恐怖，但作為父親的他，堅信自己能找回孩子。
沒想到一找就是15年。
15年來，他走遍了大半個中國的大街小巷，發上幾萬份尋人啟事，還背上了幾十萬的債務。
警方也始終不放棄，利用新技術不斷縮小和鎖定申聰的查找範圍。
終於，在3月6日晚，收到了好消息。警方找到了15年前在增城被拐少年申某。
申軍良得到消息後，連夜趕到廣州，得知馬上就要見到孩子了，特別緊張，不知道該帶點什麼。
他覺得現在口罩緊張，“一定要把孩子防護這一塊做好”。於是到處找朋友，弄到了5個N95口罩。
申軍良給兒子帶的東西 圖源視頻截圖
現在，申聰已經回到了濟南的家。
申軍良也終於可以驕傲地說一句“大家好，我是申軍良，申聰的爸爸。”
申聰是回家了。可，中國又還有多少被拐的孩子，身在異處？
現在，這些孩子遇上事的父親們，保護孩子的方式變得單一。
臉上有淚水，心裡有血水，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對孩子的愛成了他們唯一的鎧甲。
05
東野圭吾有一部小說叫《彷徨之刃》，講的是一位父親為給女兒報仇，千里追殺兩名少年犯。
當然，殺人肯定是犯法的。
這部作品被改編的電影后，韓國的網站發起了“父親為報仇害死兇手是否恰當”的投票。
30.1%的人認為自己也會這麼做，61.4%的人投了“可以充分理解失去女兒的父親心情”，而僅有8.5%的人認為無論怎麼樣都不該做違法的事。
當法律連一個少女都無法保護時，父親有沒有權力來私法救助？
這是一種難以選擇的彷徨。
不管是郭利還是申軍良，他們作為一個具有強大能量的父親，也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公民。
堅持維權和永不放棄，是這些父親在那種情況下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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