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周口

周口,是我見的第一個大城市。聽說樓高的要仰起頭才能看得到頂,車多的馬路上都是。

一個遠房的舅舅要結婚,他是我們親戚中第一個吃商品糧的,大學畢業在周口分了房。

去城裡的前一夜,怎麼不敢睡,怕一睡父親和舅舅不帶我就走了。還有,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能聽的到十幾裡外國道和車輪摩擦的聲音,雖然它們發出一樣的聲響,我猜它們一定是不一樣的車,多想親眼看看它們什麼樣子。一想明天不僅能看,還能坐上,那種興奮至今難忘。為了不錯過,那一夜我沒脫衣服就上床了,這樣聽到舅舅的敲門聲我可以一骨碌的就起床。

天就要矇矇亮了,終於等到舅舅的敲門聲。騎了十幾裡的自行車,終於到國道了。拖著長長的車廂的、兩頭尖尖的、一頭尖一頭平的,各式各樣的從身邊呼嘯而過。坐上大巴車,我找個靠近窗戶的地方坐下,看車子穿過一個又一個村莊。我在想是不是也有個人,也在不遠的地方聽我坐這輛車的聲響,他是不是也在猜想這是什麼車,車上坐的什麼人?

漸漸的房子越來越高了,大巴車過路口要看紅綠燈了,父親說我們就要進入大城市周口了。

聽說城市裡,管子擰開就有水流出來,我在舅舅的新房裡試試,果然嘩嘩的流,太神奇了。我們家喝水都是去井裡挑,聽說隊長家有個軋水井,小夥伴們說一軋水就會出來,不過我沒試過。

寬寬的馬路,人在兩邊走,車在中間行;高高的樓房,鱗次櫛比,窗戶一個挨一個,像個小盒子。這一切,讓我目不暇接,城市太大,眼睛太少。

那晚,舅舅安排我們住在他們單位的食堂裡,幾張桌子一拼鋪上就能睡了。我當然更不會錯過好好再看看大城市的機會,聽見廚房師傅的呼嚕聲響起,我就掐手捏腳的流出廚房,又怕門關了我進不來,出門時我特意把自己的鞋擋住門,確保我不被關外門外。

城市的夜真好,馬路邊上有很多很多的路燈,這個路燈的瓦數一定很大,把馬路照的通明。我只在村上大隊的村委會見過,只是不經常亮,隊長說費電,只能過年的時候才能開。車,還是給白天一樣川流不息,白天的問題還在繼續困擾我:兩頭尖的小車,是不是可以正著開,也可以倒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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