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戰爭。征服的慾望好像一個巨大的漩渦,你無法抗拒的力量。將所有無辜的人席捲入內。當北宋的范仲淹寫下“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時”,心情想必是灰暗蕭瑟的。有一瞬,他想要有一種力量去解放身處漩渦的人。也解放他自己。大家逃了吧,散了吧。這四面邊聲連角起,長河落日孤城閉。大雁的哀嚎,連營的號角,是如此的催人心肝。

可惜他無能為力,每個人都無法逃脫,從將領到士兵,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需要背井離鄉告別家人,將自己放入到千里之外,而死亡,那本就是不可確定何時出現的流星,在戰場上更可能隨隕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土國城漕,我獨南行。羨慕那些能為我們王花土築成的人,是的,他們的確是非常辛苦,但是當他們從天沒亮做工,到夜晚覺得非常勞累的時候。他們能夠回家,他們有家可回。

即使、即使——每天吃的只是野菜粗糧。那碗野菜湯也是他的女兒去採摘,他的妻子細細地洗過,他的兒子清晨去砍柴,他的母親守在灶臺旁。一家人一起用力,熬出了這碗濃湯,然後耐心地煨著,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點著燭火等他歸來品嚐。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知道嗎?他們再苦再累。畢竟可以留在故土,每天可以見到家人喝一碗野菜湯。就是死了魂魄演的安然。而我必須要遠涉千里去赴那場死亡的盛宴。

他們唱“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他們的是悲傷的聲音,像一雙無形的手。一時不歇的揉搓我的心,讓它始終褶皺不得舒展。

最後一顆心終於消失在天邊。仰望天際時,我今夜最後一次想到你,天明,又將啟程,我不知道,明日明夜的此時此刻,我還有沒有命坐在這裡思念遠方的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的戰馬不見了,我得去尋它。它是我最忠實的夥伴和朋友,當然務必要找到它,沒有它我將會被棄絕在這荒郊野外,我沒有能力走完這長路回去見你,我的妻。

你知道嗎?馬嘶像風,像寂寞的掠過荒原的風。我一聽見它的叫聲,眼淚就流了下來。我彷彿看見你每天去田間為我送飯。柳絮飄落在你的頭髮上,那個時候風吹的你黑髮如風中的楊柳,輕舞飛揚。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生死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看見這八個字如紅色的流星墜落,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幾乎感覺不到死亡的疼痛,只有一生路盡,暮然回首時的甜美眷戀。

我是如此眷戀這人世,是雖然它有百般瘡痍。雖然我無法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可是此刻如潮水般侵襲我腦海裡的,全都是屬於你一個人的記憶。

現在。請你原諒,我無法做到對你的承諾,生死的距離太遙遠,離我的離別太久長,不是我不想遵守你我之間的誓約,我的妻,我的眼睛再也無法亮起。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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