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櫻桃樹，搖曳在春光中

[散文] 櫻桃樹，搖曳在春光中

一
　 “一般春色有枯榮，十樹櫻桃九樹生。”小區裡有幾株櫻桃樹，每年春天它們開花都很早。花開時，潔白如霞，滿樹繽紛，迎風而舞，自由奔放，是早春裡的一抹亮色。它雖然與櫻花只有一字之差，但開花比櫻花要早，並且櫻花落了只剩下濃密的綠葉，而櫻桃花落了卻會結出一樹甜蜜蜜的櫻桃果。
　　這些樹大概有十多年光景了，早春時節，天氣微寒，櫻桃花便迫不及待地綻放了，每朵花五片花瓣，像它的白紗裙張開著，綠色的底盤託著黃色的花蕊，引得蜜蜂圍著它嗡嗡地飛。也就三五天的功夫櫻桃花兒便枯萎了，一片片花瓣從樹上飄落下來，地上像鋪了一層薄薄的蟬衣。櫻桃的葉子從花兒中間冒出來，枝頭上白綠相間，煞是好看。接著，落花的地方便長出綠色的圓球狀的小櫻桃，有陽光雨露的滋潤，它們快速地生長，到五月它的果實便可以摘著吃了。
　　小區裡的果樹特別多，我之所以注意到櫻桃，是因為在我老家的院子裡也有一棵櫻桃樹。也許是愛屋及烏，對櫻桃多了一分好感。在我的心裡，櫻桃樹是小區春天裡一道最美的風景線。春日的早晨是安靜的，除了枝頭的小鳥，路上行人也稀少。我走在小區的林蔭路上，靜靜地觀賞路兩旁的花木，忽然間，一個拐彎或抬眼之間，就會閃現出一兩株櫻桃樹來，它們橫溢斜出，就這樣不經意間點亮了我的眼眸，給我帶來意外的驚喜。

　　我一棵一棵地走近櫻桃樹下，細看枝椏間的花苞，它枝枝杈杈就那麼隨意地生長著，花苞雲集點綴於枝椏間，但還沒有開的跡象，我怕錯過了櫻桃花開，有時候會忍不住一日看三回。可櫻桃花依舊不急不躁，花骨朵綴滿樹枝，靜靜地等待花開的最好時機。
　 “開花佔得春光早，雪綴雲裝萬萼輕。”這是唐代詩人李紳描寫櫻桃花的詩句。意思是說櫻桃花在春天開得特別早，比別的花都顯得莊重。先是枯枝上佈滿淺粉、淡紅的花骨朵，像米粒般大小，它們喜歡結伴而長，三五成群，簇擁著，蓄勢待發，迎風狂舞。我仰頭數著，一朵、兩朵、三朵……滿樹的櫻桃花苞挨挨擠擠的，數也數不清。透過花苞我彷彿看到了滿樹的櫻桃花正朝我微笑、招手。我堅信，在某一個清晨或者午後，我就能看到每一個花骨朵長出一朵鮮豔的櫻桃花來。
　　那天我又從櫻桃樹下走過，駐足端詳，卻驚奇地發現，在那些花骨朵中間有幾朵櫻桃花已展開了它的笑臉，又過了一天，便看到了滿樹瓊花，你擁我擠，迎著春風，盡情怒放，散發著獨特的清香。遠遠望去，多像一隻只雪白雪白的蝴蝶暫停在枝杈間，春風一吹，它們忽扇著雙翼，好像隨時準備著要展翅飛翔，去遠方旅行。

　　二
　　我相信每一朵櫻桃花都是有靈性的，有生命的。為了這一場春天的約會，它苦苦地等待一個寒冬，終於迎來了自己的花開時節。然而，不是每一種等待都會有結果，有些人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來，就像我的父母如風而逝般地離我而去，老家院子裡再也沒有歡聲笑語，院子裡的櫻桃樹倒了，我再也等不到故鄉的櫻桃花開。

　　暮春時節，故鄉的風兒吟著醉人的歡歌，將一樹的櫻桃變成了顆顆閃光透亮的山楂般大小的“珍珠”。櫻桃開始“換裝”，小巧玲瓏的果實由青變紅，就像剛出生的小娃娃的臉，一個個紅通通的，鮮嫩欲滴的樣子，似乎一碰就會流出汁液。綠油油的櫻桃樹葉中間像掛著許多紅色的“小瑪瑙”，櫻桃紅了，每一顆櫻桃似仙果般掛在樹枝，每一顆都藏著一縷誘人的芬芳。枝頭的櫻桃也是鳥兒們的最愛，早晨它們嘰嘰喳喳地啄食著甘甜的櫻桃，開心得不得了。顆顆玲瓏小巧、渾圓如玉、晶瑩剔透，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嘗一口。
　　看到我回來，母親總是很高興，她會招呼我過來，讓我站在高板凳上面摘櫻桃，櫻桃樹有些高，我站在板凳上夠櫻桃，也只能夠到最低處的櫻桃，高處的櫻桃，我也只能望而興嘆。二哥二嫂回來了，從鄰居家搬來長長的梯子，二嫂自告奮勇地爬上梯子摘櫻桃，我們在下面用袋子接著，看著火紅的櫻桃，真讓人饞涎欲滴。
　　母親高興地拿著洗好的櫻桃讓我們吃，看看顆顆紅裡透亮的櫻桃，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顆，放到嘴裡品嚐，櫻桃汁滿口，酸酸甜甜，直入肺腑。唇齒留甜，讓人回味不盡。甜甜的櫻桃，讓人口舌生津，似蜜、如糖，一直在我的心底裡流淌……

　　三
　 “何物比春風，歌唇一點紅。”櫻桃花開早春，果子成熟在五月。有人稱櫻桃為“早春第一果”。當別的花還在盡情開放時，櫻桃早已經奉獻出了甜美的果實，的確令人稱奇。捧一把紅透了的櫻桃，仔細端詳，果實嬌小，色澤鮮紅，猶如一件令人愛不釋手的藝術品，讓人不忍下口。
　　櫻桃以玲瓏可愛的外表、甜蜜可口的味道而深受人們的喜愛。母親曾告訴我，古代人們常用它來形容美女的嘴小，像什麼“櫻桃小口一點點”，聽到這裡我總是浮想聯翩，彷彿一個婀娜多姿的古代美女就站在我的面前。上初中時有段時間我迷上了畫古代美女，在本上畫，在書上也畫，有一次還因為沒好好聽講被老師批評了一頓，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喜歡畫。印象最深的是，我畫中的美女長袖飄飄，柳葉眉似彎刀，櫻桃小口特美妙，呼之欲出。那時女子的嘴以小為美，細看櫻桃果，果真如此，形象生動，真是妙不可言，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想象力。櫻桃很大眾化，並不是高不可攀的，村裡有的人家生了女孩乾脆取名叫櫻桃，就像“桃花”“杏花”“梨花”一樣隨便，叫起來特別順口，可見這種櫻桃樹在人們心裡的地位。

　　櫻桃也許並不高貴，沒有名氣，它凌風而開，不畏風雨，生於尋常人家，卻把美味留給了人們品嚐，它的生命是有意義的。
　　花的怒放凋零，果的由青變紅，歲月的更疊變遷，皆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又是一年櫻桃花開，那一樹一樹的花開，讓春天有了亮麗的色彩，櫻桃花無拘無束地搖曳在春光中，不為誰開，只為展現自己的青春芳華，它帶給我的是一份美好的回憶，一份深切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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