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和信任——紀念我的外婆

五歲時外婆家開家庭會議,討論媽媽的去留是否離開爸爸,卻說到了我和哥哥,外婆氣憤地說兩個都不帶摔給田家,我嚇壞了,舅舅卻一臉平靜地說小平(我哥)是男孩,帶著給大姐(我媽)養老,站在旁邊玩耍的我一臉錯愕,天啦大人的事怎麼會牽扯到我,你們不是愛我的嗎?留給爸爸(生病)的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啊,從哪以後我不再相信外婆舅舅,覺得原來他們以前對我的愛都是假的,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我等著媽媽表態死也不會丟掉我,可媽媽卻一言不發,我也給她的愛打了一個問號,心裡認為在危難時誰也救不了誰,我和爸爸在外婆家都是媽媽的犧牲品。

帶著不被愛的恐懼和怕外婆家嫌棄的我從此學會了委屈求全和自我犧牲,所做的努力也只想證明給所有人看我是值得媽媽帶著的,我沒有拖累媽媽。

外婆前幾年離世了,她臨去前也沒能得到我的理解,最後一次見面她流著眼淚拉著我的手說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再也見不到了,我卻茫然地敷衍她不會啦,心想外婆你真的捨不得我嗎?你真的愛我嗎?我對你來說有其他的孫子外孫重要嗎?你不是怕我拖累媽媽要她摔了我們嗎?我在你心裡根本不值得愛吧?所以我沒法回應你,外婆,我曾經那麼信任你和舅舅,把你的家當成我的家和媽媽的避難所,你卻叫媽媽不要我們,那種感覺就像我熱切地奔向你你卻把我一掌推開了一樣,我再也不要信任你了。

現在經過不斷清理的我才知道外婆那時的一句話,把我們摔給田家,其實也算是很客觀的了,媽媽離開爸爸,沒有遷移手續沒有戶口,沒有戶口就沒有土地,沒有土地很難有人有能力接受我們仨,一切都是未知,帶著我們兩個孩子是極大的挑戰,興許把我或哥哥留給田家還不會餓死,媽媽帶著一個孩子或一個不帶容易很多。可是那時候四歲的我並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餓不餓飯都不要緊,只要有媽媽的愛。

所幸的事儘管千難萬難媽媽還是不忍心丟下我和哥哥,或者其中一個,媽媽就這樣帶著我們沒有戶口出來逃難了,那幾年她寢食難安,焦慮到徹夜失眠,五歲的我害怕極了,連半夜起來也不敢叫她,生怕她像爸爸一樣崩潰了,心裡更怨她看不見我的害怕,而我那麼需要她。

後來到了現在貴福的家,外婆總是對我說要聽話要懂事要認後爸,生的父母小養的父母大,生怕我們討好不了養父的家,我聽到外婆說這些就覺得囉嗦,心想你怎麼知道我就沒聽話沒懂事不理解媽媽的不易,我雖然不說可我也理解媽媽的苦。只是我的理解也許沒有大人的全面,外婆眼裡希望我們平安,要我們懂事也是怕我們過得不順吧!

好了,現在的我終於知道了,也理解了當時的境況,我相信愛的存在啦!外婆,你的外孫女對你說一聲珍重,再見!謝謝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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