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娘,飽經人世辛酸……

一場疫情來地太突然、來地太嚴重了,到現在還沒完全走,為了防控疫情,國人一直宅在家裡,很少走動。

因為這,我也很久沒有回老家去看娘了!

昨天下午回去了,並且與娘睡在一起,呆了一晚,陪娘說了說話。

娘,民國三十三年生,今年76了,娘那一代人都很苦,大家都掙扎在解決溫飽問題的死亡線上,我感覺孃的生活除了苦外更辛酸,很悲!

自從2013年父親出交通事故意外去世,娘就一直獨居在老家張家灣。


娘和父親倆養活了我兄弟姐妹7人,如今我兄弟姐妹都有各自的家庭了,都還可以。

父親走後,娘就一個人生活,我很心痛、也無法理解,娘為什麼要獨居在老家,一個人生活!

我想過這問題,也曾問過自己,是不是我們有很多地方沒做好,娘不願與我們一起生活?


我直接問過娘,為什麼要一個人生活在老家,娘說:"小兒,我哪裡都不去,就在張家灣,已經習慣了,城裡沒有什麼熟人,這裡鄉里鄉親的,挺好的,我還能動得,能照顧好自己,只要你們各自過地好就可以了,娘也就放心了。"慢慢地,我和兄弟姐妹們也就默許了,接受了,把老家的房子重修了下,讓娘一個人住在老家。


昨天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回去的原因,見到娘時,發現娘真的老了,頭髮全白了,背又彎了很多,行動也遲緩了很多……坐下來,淚水早已流到嘴角,娘看到我哭了,用她那粗糙充滿老繭的手摸著我的頭,問我:"怎麼了,小兒?",我沒控制住,抱著娘大哭著說:"兒子不孝!"……娘不停地撫摸我的頭,安慰著我說:"娘挺好的,別擔心!"


和娘吃飯的時候,我問娘:"家裡有酒沒有?",娘說:"有!想喝點?",我說:"想喝點!",娘立馬從房間拿瓶酒來,叫我自己開自己倒,我給自己倒上一碗,我又看著娘問:"娘,我給您也倒點?",娘說:"算了,老了,有頭暈病,若發了,特殊時期很麻煩。",我還是給娘倒了一點,在我的記憶裡,其實娘酒量很大,年輕時能用吃飯的碗喝兩碗,喝著喝著先是笑,那個笑會很長,中間會停頓,笑完最後,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娘突然又哭了,淚水啊!當時無法懂娘,如今多少能明白一點……


我一邊吃一邊喝,特意讓娘講講我早已知曉的她的過去,娘一邊吃一邊講……


娘姓帥,是山裡人,一歲多就沒有爹,聽娘說姥爺是被日本人打壞了在家吐血病死的,日本人說姥爺是中國兵,娘還說姥爺身材高大,年輕力壯,能單手舉起一隻划船,當然娘也是後來聽當地人說的,據說姥爺在當地算個人物,很有名氣,聽娘這麼說,我想姥爺可能是中國共產黨游擊隊的隊員。


嚴格來講,娘沒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孤身一人,姥姥為了有一口飯吃,曾兩次改嫁,第一次,姥姥把娘帶到了一個姓趙的人家,也就是後來姥姥生的,母親的第一個弟弟,我的舅舅趙大劍家裡,娘說她在趙家生活了十年,非常辛酸,娘說趙姥爺有不良愛好,雖然家境不好,但總在外面玩,不怎麼顧家,那麼娘也沒因為姥姥的改嫁而少捱餓,平日裡娘還要照看弟弟,姥姥脾氣不好,娘總捱罵、捱打。


聽娘說,趙家附近當時有老虎,後來我和哥每年過年去舅舅家,哥總要拿著一根粗棍,因為要過山裡毛草壠,真的很怕人。

娘說在那種情況下,姥姥還總叫娘去幫她買劣質菸絲,娘說每次都嚇地要死,全身汗毛直豎,不去又要被姥姥打地要死。


還有一次娘在門口照顧舅舅,姥姥裡面洗碗,一隻老虎蹲在不遠的樹下,娘沒辦法,兩眼看著老虎,老虎兩眼也在盯著娘,娘一邊看一邊不大不小的聲音喊姥姥:"娘,你快來喲!……",姥姥不但沒及時出來,還在裡面罵,娘又不敢跑,又怕老虎把舅舅吃了,只好一眼不眨地盯著老虎,後來同村的一位叫陳珍普的男子手裡端碗飯來了,娘就不停地指著他看,那人發現後舉起手中碗,大喊一聲:"哎喲!這不是一隻老虎嗎?"說完,那老虎就轉身跳走了,娘說老虎落地聲音很響、很響……


後來趙姥爺死了,母親已十三歲了,姥姥為了養活舅舅,又改嫁給艾家姥爺,姥姥後來又給娘添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艾國生舅舅,當時娘沒隨同姥姥一起去,娘來到了山外,開始獨自討生活,挑水庫、幫別人洗衣服、砍柴、做小幫工……


想來,娘洗的衣服最乾淨了,洗出的衣服沒有半點汙漬,做的飯最好吃了,一道菜只放油和鹽,炒出來的味道都不一樣,原來是生活的沉墊。


娘,十三歲來山外,認識了父親,經人撮合,十五歲嫁給了父親,娘說父親當時沒看中她,娘當時黃皮寡瘦,又一天書都沒念、一個字不識,因張家家境貧寒加上中間人勸說,父親才同意的。


娘嫁給父親時住的是茅草房,外面颳大風,屋裡刮小風,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娘說總怕倒了,後來修了我也曾住過的土磚房,也一樣,下雨時,我兄弟姐妹到處找漏雨處,用碗、盆、桶、缸等接漏雨,不一會屋裡就會傳來一曲動聽美妙的音樂聲,87年又修了一次火磚房。

娘與父親一起最多時候養十二個人,爺爺、奶奶、小叔還有我兄弟姐妹7人,送了包括小叔在內6人唸書,吃盡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飽經了人世中的風風雨雨。


娘與父親一起供養三代人,養活小叔,送小叔讀書,從沒聽娘在我們面前抱怨過,只是當小叔為一些家長裡短還罵娘、打娘時,娘才會說小叔並非善人。


我問娘,父親喜不喜歡她,娘說父親一生都沒有怎麼把她放心上,認為娘沒讀書,有點傻,但又說父親一輩子也沒有見喜歡過另外哪個女人,更沒有與哪個女人好過。


父親走後,我和兄弟姐妹們為娘也買過一些衣服,但娘很少穿新的,總穿舊的,為此,我說過娘,娘卻說:"我穿地花紅柳綠的,心裡過不去,怎麼對地住你爹?"


記憶中娘與父親很早就彼此喊對方"老",40多歲就開始彼此這麼喊了。

我想娘與父親是苦中生情,點滴成金,樸實中詮釋了什麼是生活,平淡中講解了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婚姻,什麼是家庭。


娘平時很溫和,但有脾氣,認為對的,或者別人做地不對的、不好的,一定會站在理上,會六親不認,會據理力爭,記得有一次孃的舅舅,也就是我叫舅公,來我們家吃飯,最後舅公卻與娘吵起來了,娘哭著把舅公罵走了,當時父親還說了娘。


聽娘說她小時經常在她舅舅家,當時,她舅舅家有飯吃,所以娘與她舅舅一直來往,本來按我們這習俗是不來往的,為什麼吵起來了呢?原來娘說的是舅公言而無信,舅公有兩個女兒,其中有一個女兒和我的艾舅舅也就是孃的第二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關係好,那時候艾舅舅家窮,艾家姥爺走了,姥姥也走了,艾舅舅就在舅公家打長工,舅公也曾答應拿個女兒給艾舅舅做老婆,那時候成個家不容易,艾舅舅因此死心塌地在舅公家幹活,哪曉得事與願違,舅公後來沒守信,娘心痛艾舅舅,因而罵走舅公。


這就是我娘,雖然不識一字,但用她的一言一行教我怎麼做人。


夜晚,我摸著娘那早已被生活磨的變了形的腳,淚如湧泉,清晨醒來,發現娘早已在為我做飯,吃完準備返城,娘把早從菜園裡摘的為我準備好的蔬菜送到我車裡……


這就是我的娘,吃了一輩子苦的娘,一點都不傻的娘,一點都不醜的娘,一點都不老的娘……


我該怎麼做呀!唯有盡孝啊!

若"子欲孝而親不待",那時就會跳腳、打自己頭啊!


母親眼睛不太好了,我要儘量挑亮母親面前的燭火!

母親耳朵不太靈了,我要儘量撥響母親心裡的琴絃!

可憐的娘,飽經人世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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