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21世纪10年代

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哥们儿发了一张北京暮色的照片,配文“夜幕覆盖华北平原”,地点是一家羊蝎子馆。

我和我的21世纪10年代


小学时的一节语文课上,老师问我们最喜欢哪个季节。我说是冬天,不少同学也说是冬天。如果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还是会说冬天。那时候的我喜欢冬天是为了打雪仗,现在的我喜欢冬天是为了涮羊肉,吃羊蝎子。如果还要加上点什么的话,那就是冬天北京的天空广阔辽远,深不可测。总而言之,这是个适合发呆和发福的季节。冬日下午的斜阳,一抹阳光洒在客厅的沙发上,半躺着琢磨很多突如其来的念头。待到四五点钟,天色渐暗,从冰箱里拿出囤积已久的羊肉片、牛肉丸、娃娃菜,翻出来电磁炉。一两瓶啤酒下肚,不管电视里北京首钢是赢是输,对我而言一日终了。

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过这样的日子,5月来到南京,入职江苏苏宁足球俱乐部,球队结束今年最后一场比赛不到24小时,部门领导通知我要被调岗,不过我选择了拒绝。没想到我就这样成了江苏苏宁俱乐部2019赛季结束后离队第一人,当庆幸自己终于要回北京过一段慵懒日子的时候,同样没想到的是在一小时之后,就有其他体育公司开始联系我询问要不要跳槽。于是2020的第一周,我要去上海报到,北京的冬天、我的沙发、涮羊肉和羊蝎子,那就明年再见吧。

这个12月,在南京办完了离职手续,回北京玩了一周,又来广州陪了女友。好像是这半年多的浓缩,家在北京,女友在广州,需要从南京来往两地奔波。过了明天,2019年12月31日,10年代的最后一天就要过去了。1个月前,我还在为江苏苏宁收官战倘若不敌天津天海而担心,1年前的跨年日,我在台北101和天南海北的游客挤在一起,听着张惠妹唱歌,等待新年的焰火。10年前2009年的那个跨年日呢?想不起来了,不过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魔幻的一年,大一时学了一年计算机,还有北京国安拿了队史上唯一一次中超冠军。

回到10年前,如果让我猜测下一个10年,会有怎样的故事,我能给出怎样的答案呢?可能在计算机学院接着读书,大概会再读研吧,没准在这10年里结了婚,也许会抱着我的孩子迎来那时看来遥不可及的2020。

不过第二年,我转专业学了历史,三年之后裸考研究生失败,求职中学教师屡屡碰壁,濒临失业之际意外入职搜狐。至今未婚,眼下正抱着我女友养的短尾猫,这只怕生的两岁小猫现在和我很熟。

10年代的头三年,是我在历史系读书的三年,学术不求甚解,踢球倒是颇有所得,毕业之际捧起校赛金靴,兴奋的我毫不犹豫把这一荣誉写进了个人简历。大概就是这一行话,打动了和我历史师范专业毫无关系的搜狐体育,加入国际足球组。入职之后我发现组里同事有后卫有边路有中场,正好缺一个前锋。

在搜狐的6年时间,由苦到甜或者说是特甜。毕竟大势所趋,门户网站的衰败已经是回天乏术的事实,编辑们也日益体现不出应有的价值。pv、uv那一点kpi,尽吾志也而不能至,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2014年世界杯,2016年欧洲杯和奥运会,2018年世界杯,经历了从夜班到白班的大满贯,我的门户网站编辑生涯也算是功德圆满。有没有高光或是糟心的时刻?这件事儿得由唐爷旭爷或者是艺总评说了。

如果说有什么让我印象深刻的瞬间,是发生在2014年初的两个夜晚。有一天国内足球组的编辑王晓瑞,突然对值班组的编辑破口大骂,原因是那一天亚足联宣布2018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第三阶段将采用12强赛,多了两个名额,于中国队而言大大有利。在王晓瑞看来,这件事儿远比同一天晚上李娜拿了澳网冠军重要得多,理应上头条。醉心中国足球的王晓瑞,如今已经是《体坛周报》的老记者了。自从我来了苏宁工作,晓瑞终于可以把他的欧弟当成国内足球自己人,电话打的比我妈还勤。

另外一个夜晚,是和值班组编辑柴森森一起上夜班。无聊的时候柴总跟我聊起了职业规划和新闻理想,在避免被领导辱骂和发黄图造流量之外,工作不应只是为了生存。在搜狐媒体大厦11层向外望,多数人只能看得见远处的西山,但有理想的人视野绝不该仅限于此。后来上夜班的时候,我总是行为艺术一般来到西边财经组的窗口,找一张折叠床躺着拿手机看球,顺便看看窗外夜色下的北四环。柴总那些教诲,我也借来教育过新编辑和实习生,但是被95后的孩子哭着指责我太幼稚,没有同理心。现在想想也无所谓,大概就是这份幼稚带来的光环,让我当年一直觉得柴森森才是我们11层最帅的男人,勉强胜过我的国际组主编唐诗。

唐爷喜欢带着我们去泡澡,顺便吃自助,缑神对基围虾的爱不亚于对巴乔的崇拜。旭爷是我的师傅,我的学长,也是待我比亲哥还亲的大哥。大马爷马剑的婚礼是我第一次参加同事婚礼,小马爷马麟无照驾驶我的摩托去奥体踢球。大飞和浪逼王玮男竟然比我结婚更早,虽然我们仨早就有了小微信群,但可惜由于我之前换女友太多,至今没好意思建一个带家属的群。2013年12月6日是一个难忘的夜晚,那天赶上巴西世界杯抽签,唐爷带着全组一起加班近18个小时,夜里堆成小山的麦当劳外卖好像是600块钱?

后来唐爷带着缑神从APP转战自媒体号,足球部落如今也是千万粉丝的体育大号了,不过不知道在今日头条上,缑神还会不会每年2月18日为巴乔庆生。骂我最狠的营老师听说现在性情大变和蔼可亲,想法最多的马麟也早已和异地恋的女友终成眷属,大马爷的足金联赛办得红红火火。旭爷和大飞还在搜狐,因为胡闹的kpi,年关将至压力不小。浪逼在家写国际足球的稿子,婚后的撸猫生活舒服惬意。后来的同事里,韩阳在PP体育忙忙碌碌,黄爷离开了体育大生意活的逍遥自在。6年多了,大多数人都还在体育圈里。可惜离职的时候,包括我在内总有人走的太急,至今找不出一张大合影记录国际足球组那些峥嵘岁月。

下一个10年呢?你们会怎样?我会怎样,又会在哪里?

为什么要离开北京?其实原因很简单,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这么做有意义么?搜狐的前同事老翟问过我,我说有,他说你这是自欺欺人。不过我毕竟笃信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情无因无果,life is like a boat。既然得失难以预估,那不如过得随心所欲。如果不走出去看看,永远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在2019,这个新世界说不上是不是精彩,但和我想象中的远远不同。南京这个城市发生的故事,虽然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少荒唐和无奈的回忆,但还好在这里结识了一些能让我发自真心叫一声哥的朋友们。

我和我的21世纪10年代


2013年毕业前夕,倘若我接受了某一所中学的邀请,成为一名光荣的历史教师,我的生活会是怎样?不过既然人生无因无果,这样的假设也并没有推理的意义。在体育圈摸爬滚打了7年,我和这圈里的大多数人一样,离开了门户网站,走向了天南海北。不过这圈子大家都舍不得再出去了,毕竟各自的故事和梦想,都还在这里。未来10年不敢再猜,世间的疾风,永远不知道会刮向哪里。

到了南京之后,发现除了鸭血粉丝汤,还有锅贴、羊肉汤摆的一逼,下次再去一定要到首设安利的西北桥头拉面馆重温。冬天再回北京涮羊肉的时候,得多要一碗麻酱,毕竟南方只有花生酱。上海有什么?到了魔都再考察吧。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人间烟火中,却有阴晴圆缺和璀璨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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