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巨石陣的德魯伊——高級的凱爾特人祭司

在英劇《梅林傳奇》中,德魯伊作為反派,一直是亞瑟王的敵人,然而近代德魯伊復興運動的倡導者William Stuckly繪製的不列顛德魯伊祭司想象圖,一改以往野蠻異教徒的形象,而以森林賢者的形像出現。

創造巨石陣的德魯伊——高級的凱爾特人祭司

“不列顛島原住民的土著宗教在很久以前被重建並且復興,他們的神官祭司、也就是'導師'們被稱作Gwydd。這些人被分成兩個等級:第一等是可以干預部族政治活動的高等祭司,第二等是權力比較低的低等祭司,前者被稱作Der-Wydd也就是德魯伊(Druid),後者被稱作Go-Wydd或O-vydd,也就是現在所說的奧瓦德(Ovate)。兩個等級的祭司統稱為Beirdd教團(也稱Bards-巴德,或吟遊詩人)。Beirdd教團的組織日益嚴密,於是出現了三個等級:高級的德魯伊,中級的特權巴德(Beirdd Braint),以及下級的奧瓦德。”

“德魯伊”泛指高級的凱爾特人祭司,公元前5世紀至公元1世紀,凱爾特人散居在高盧、不列顛、愛爾蘭、小亞細亞和巴爾幹半島,被羅馬人蔑稱為蠻族。關於德魯伊(druids)一詞的原意有著諸多的解釋:在愛爾蘭語中“Drui”的意思是“橡樹之人”;而在希臘神話中也有稱為dryads的女性祭司存在,傳說每一棵橡樹裡都居住著精靈,而這些樹精通過dryads向人類傳達神諭。也有人認為它來自蓋爾語中的druidh,意思是“智者”或“男巫”;羅馬學者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或Gaius Plinius Secundus, 23/24-79 AD)認為其源自希臘語單詞“drus”,意思是“一株橡樹”;而梵文中的dru意思是“木材”。除此之外的變稱還有:druides、druidai、drysidae、druvis、drui等。不過,橡樹確實是德魯伊宗教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創造巨石陣的德魯伊——高級的凱爾特人祭司

在羅馬征服時期,德魯伊祭司的勢力已經遍及不列顛島和高盧,並且對普通居民擁有壓倒性的支配地位。他們扮演神和人之間的使者,沒有德魯伊祭司的支持,凱爾特部族甚至不能維持自己的政治,所以即便兩個部族交戰在即,只要身披白袍的德魯伊祭司出場調停,那麼雙方必須收劍談判。

對德魯伊教團最早也是最普遍的系統記錄來自羅馬遠征軍,愷撒在《高盧戰記》中將德魯伊祭司描繪成一群嗜血的異教狂人,聲稱他們“用樹枝編造巨大的偶像,然後把活人放進去焚燒……”同樣的記錄還宣稱德魯伊祭司屠殺犯人和戰俘用作占卜:“他們用匕首刺死人牲,根據死亡的痙攣和內臟來預言未來……在祭祀世界巨人的儀式上還要挖取處女的心臟……”這些都成為詩人和哲學家布萊克(William Blake)猛烈抨擊自然科學的把柄。

很難說這些描寫是否可信,就愷撒的例子而言,他本人從沒有接觸過德魯伊宗教儀式,他的信息全部依賴他那由貴族和自由民組成的部隊收集。眾所周知,當時的羅馬人以文明的中心自居,而把周邊部族全部看成下等蠻族,很難要求他們以平等的心態去看待和記錄凱爾特人宗教的真相,由於德魯伊祭司的人數本就不多,而在和羅馬的戰爭期間也損失了較多的教團人口,因此在公元紀年前後逐漸衰敗,而保存下來的稀少遺蹟也在諾曼征服之後被大量湧入的基督教徒有計劃的破壞掉了。

根據目前可知的資料,德魯伊教團在不列顛原住民的母系社會時代就已經出現,由於當時的社會環境,所以只允許女性參加,分為三個等級。進入父權社會之後,男性逐漸進入教團,和女祭司平起平坐,同時存在。共濟會學者羅伯特·布朗(Robert Brown, 32° of the Scottish Rite)認為德魯伊教團的知識來自腓尼基殖民者的文化,根據托馬斯·莫里斯(Thomas Maurice)的《印度的古代遺物》(Indian Antiquities)記載,早在公元前數千年前,腓尼基人就開始在不列顛殖民,目的是採掘錫礦;有關這種問題的爭論通常是沒完沒了的,有人就認為德魯伊宗教的起源和奧丁密教一樣來自東方的佛教。而由於德魯伊祭司研究自然,崇拜日月星辰,所以他們也經常被人和希臘化地區與拉丁民族的偶像崇拜宗教扯到一起,愷撒也在前面所提到的《高盧戰記》中記載他發現這些“野蠻人”居然也崇拜星辰眾神,和羅馬人敬奉墨丘利、瑪爾斯、尤皮特一樣!雖然種種意見糾纏不清,但是支持德魯伊宗教外來說的學者為數不少,而Manly.P.Hall先生則持有不同看法,他認為德魯伊宗教和世界上其他古老宗教並不存在繼承關係,是平行發展的,但是Hall先生認為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那些古老宗教是亞特蘭蒂斯卓越文明的倖存者逃往世界各地所創立的,來源自同一祖先,這似乎比外來說更加…

創造巨石陣的德魯伊——高級的凱爾特人祭司

德魯伊祭司精通地理、自然科學、自然神學(自然崇拜,類似於印度的“坦陀羅”密教)和占星術(天文學)。在英格蘭和愛爾蘭都發掘出德魯伊祭司製作的原始外科手術工具,作為醫生,他們培植和研究各種藥草,近代著名的神秘主義學者艾利法·利維(Eliphas Levi)在他的著作《魔法的歷史》(The History of Magic)中寫道:

“德魯伊祭司是神職人員、也是醫生,他們運用咒語,希望籍此達到磁性治療的目的。他們經常使用的藥物是寄生植物的小枝和蛇蛋。德魯伊祭司通過嚴肅神聖的儀式割取寄生植物,因為他們相信類似松露和五倍子這樣的植物具有特殊的磁力,因此也具有特殊的治療作用(李維所處時代的所謂'磁力治療'指催眠術)…”

由於德魯伊宗教崇拜自然,並且將橡樹作為至高之神的象徵膜拜,因此他們認為寄生在橡樹之上的槲寄生(Mistletoe)是一種萬靈丹藥(Panacea),具有神聖的功力和最好的療效,當然也需要通過特別嚴肅的儀式來採集。只有在滿月和新月的日子,或者每月的第六個夜晚,才能舉行這種儀式,此時要由德魯伊祭司中最高級的大德魯伊(Arch-Druid)身披白袍、佩戴黃金首飾,手持黃金鐮刀上樹割取。黃金首飾代表太陽、象徵著他本人就是太陽的人格化,而手中彎曲的金鐮刀或者金權杖的形狀模仿彎月-德魯伊宗教中“留存萬物之種的至聖之月”(和挪亞方舟同樣的象徵含義,實際可能來自更早的女性經血崇拜),在採集過程中槲寄生不能落地,否則就會被大地不潔淨的波動所汙染,因此採集到的寄生木要在空中用白布接住(白色象徵“純潔”)。在採集槲寄生之後,要在樹下宰殺白色的公牛祭祀,充分體現德魯伊宗教對於自然力量的崇拜。除了太陽和月亮之外,德魯伊祭司對水星也非常敬畏,他們將自然形成的立方體的石塊作為水星來膜拜,表達對“自然之靈”的敬意,這也被認為是“石中劍”傳說的雛形。

大德魯伊頭部後方的黃金盤雕刻有放射形的光線,象徵著他就是正在上升的太陽的人格化。他的黃金胸飾能夠探知誠實,傳說這種胸飾常在法庭上為證人佩戴,如果他作偽證,那麼這個胸飾就會把他勒死。他的金鐮刀形狀象徵著彎月和方舟-根據早期德魯伊教團的記錄,它也代表一種稱作“Cwrwg Gwydrin”的玻璃小船,是祭祀儀式上的一種重要道具(玻璃船象徵月亮)。腰帶扣上裝飾著整塊的白色石頭,它具有聚光的功能,在舉行祭祀時利用這塊石頭反射太陽光點燃祭壇之火。

德魯伊教團奉行口傳知識的原則,其文化中樞是隱秘而不為外人得知的“學院”,這樣做的目的是保證知識和宗教禮儀只傳授給有限的、被挑選的人,而非愚昧無知更不知珍惜知識的大眾。德魯伊教團的內部也存在只對經過挑選的志願者傳授的隱秘知識,即為“德魯伊密儀”,這種密儀只對出身顯貴、而且道德高尚的志願者口授,而且通常此類密儀的入門測試極其野蠻,志願者死亡率是非常高的,其真正內容幾乎不可能外傳,在當時的民眾看來,它似乎是一種魔法,然而德魯伊密儀和古往今來的密儀一樣,只是一種對於生死和人類自我探索的獨特的哲學觀而並不是呼風喚雨的奇術。德魯伊教團認為人的靈魂超越肉體,是不死的,在現世所作的一切必將在來世得到回報,而地獄只是為了贖罪而設立的考驗之地。凱爾特人認為德魯伊祭司掌管著全人類的命運,他們的教義可以拯救人類,而人類為了償還自己犯下的罪行,將反覆地從地獄復活,並且在塵世得到德魯伊祭司的救贖,死亡並不是靈魂的終點,而是走向天堂的第一步。

德魯伊教團的教育系統分為三個學院:

最低等級的學院稱為“奧瓦德”(Ovate或Ovydd,名字可能來自德魯依教團採集的神聖鳥蛋),學生身穿綠色的袍服,因為綠色在德魯伊密儀中是代表“學習”的顏色。奧瓦德學員修習醫學、占星術(天文學)和詩歌、音樂的知識。奧瓦德的學生強調全面發展,並且能夠獨立面對人生和自然和問題。奧瓦德學員不承擔宗教義務,但是當他的表現得到承認之後,能夠被選拔成為德魯伊祭司。

中間等級的學院稱為“巴德”(Bard或Beirdd),巴德學員身穿天藍色的袍服,天藍在德魯伊宗教中是代表“和諧”與“真理”的顏色。巴德學員被要求背誦長達二萬行的德魯伊宗教詩作,在理解的基礎上不強求全部背出,他們的職務是擔任參加“德魯伊密儀”志願者的指導者,這些志願者身穿藍、綠、白三色豎條紋的袍服-這是德魯伊教團的神聖三色。巴德學員有時會持有不列顛的古代樂器十一弦琴,琴絃是用人的頭髮製作的,而德魯伊祭司認為琴絃的數量“十一”是人體肋骨數量的一半,帶有解剖學上的象徵意義。

最高等級的學院是“德魯伊”(Druid或Derwyddon),德魯伊學院的目的是培養能夠執行宗教儀式的德魯伊祭司,要進入這個學院,必須先從巴德學院畢業。德魯伊祭司身穿白色的袍服,因為白色在德魯伊宗教中象徵純潔,也象徵著太陽。德魯伊祭司分為六個等級,各級別全部身穿白袍,通過腰帶的顏色進行區分。能夠成功通過全部六等級晉升的祭司才能被尊稱為“大德魯伊”(Arch-Druid),他被作為德魯伊教團的至高長者看待。但是,也有說法認為大德魯伊的稱號是世襲制的,此外亦有說法認為這個級別只是名譽頭銜,如同共濟會第33級會員一樣,只授予選舉產生的擁有最高學識、品德和貢獻的人。當然具體的情況究竟是那一種,至今沒有定論。

創造巨石陣的德魯伊——高級的凱爾特人祭司

根據J.加登納(James Gardner)的論述,在不列顛島通常只有二名大德魯伊同時存在,他們手持形如彎月的黃金權杖,頭戴橡樹葉編織的花環。在德魯伊祭司之中,較年輕的成員颳去鬍鬚,他們也能夠穿著普通的民族服裝;而年長的成員則蓄長鬚,身披豪華的黃金首飾。而不列顛的德魯伊學校的教學水平要高於歐洲大陸,所以高盧的德魯伊學員經常轉學到不列顛深造(這種說法是18世紀的英國學者提出的,含有地域歧視的成分)。

根據李維的記載,德魯伊祭司遵守嚴格的禁慾生活規範,他們象野人一樣居住在洞穴中或者亂石堆成的小屋中,有時居住在森林深處的小棚裡,認為這樣可以更接近自然。德魯伊祭司大多不結婚,他們的人數不多,因為一期學生畢業需要相當長時間的修行,在此期間一般不招收新生入學。

J.F.克拉克的著作《十大宗教》(Ten Great Religions by James Freeman Clarke)中寫道:

“德魯伊教團相信在三個世界中存在著相互的輪迴轉生,即上位的極樂世界、現世、下位的悲慘世界,‘三’在德魯伊教團中具有特殊的意義,象徵著輪迴的三個目的:第一是將世間萬物的屬性凝聚在靈魂之中,第二是獲得天地間所有的知識,第三是獲得戰勝邪惡的力量。它也象徵著知識的三個方面(事物的本質、原因、作用)、三種不斷減少的現象(黑暗、虛偽、死亡)和三種不斷增加的現象(光明、真實、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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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魯伊宗教儀式對於石頭的依賴性很強,他們通常不建造人工製作的殿堂,宗教祭祀活動全部在未經採伐的橡樹林進行,時間一般是滿月或新月之夜,或者每個月的第六天。但是,他們也在曠野舉行儀式,18世紀德魯伊運動的奠基人威廉•斯圖克裡認為存在於不列顛的眾多“巨石陣”(Stonehenge)正是德魯伊祭司在曠野的祭壇,目前保存下來的巨石陣只是祭壇的一部分。根據他繪製的復原圖,這些未經雕琢的巨石組成三種巨大的圖騰陣:一種只是純粹的圓陣,稱為“神殿”;一種是圓陣和長蛇陣的組合,稱為“蛇神殿”;還有一種是圓陣周圍堆砌出羽翼的形狀,稱為“翼神殿”。至於斯圖克裡為什麼會認為它們和德魯伊宗教有關,是因為巨石陣所使用的石頭都是未經任何加工的自然石,這很容易使人聯想起德魯伊的自然崇拜。雖然巨石陣的由來目前並沒有定論,但是可以得知的是德魯伊祭司掌握著豐富的礦物學知識。

在基督教時代,也曾傳說巨石陣是由梅林(Merlin)建造的。最初,Merlin泛指德魯伊教團的巫師,在古代的威爾士地區,Merlin們遵從德魯伊教規,與自然界的妖精交流、進行預言和占卜,和北美印第安人的巫醫(Shaman)非常相象。和德魯伊祭司一樣,Merlin最初也是由女性專任。在中世紀,Merlin也指一種只有女性才能夠操縱的獵鷹(鴻隼)。在《聖盃傳奇》中曾記載Merlin為了紀念亞瑟的伯父,唱了一首魔法歌謠,從愛爾蘭呼喚巨大的石頭飛來,在一夜之間於Salisbury平原建成了巨石陣。而在同一個故事裡,亞瑟的圓桌騎士團的28名騎士圍繞圓桌,圓桌(mensa)的原意是“歷表”,象徵德魯伊教團的歷法,28名圓桌騎士象徵德魯伊曆法中一個月的28天(一年有13個月)。圓桌的原型可能是德魯伊宗教占星術的一種象徵。

德魯伊密儀的參入儀式也在遠離人跡的密林深處或者昏暗的洞窟裡舉行,關於密儀的儀式內容並沒有詳細的記錄保存下來,目前只知道德魯伊教團將每個月的第六日和新月、滿月的日子作為神聖的吉日,會在此時向志願者傳授創世神話的內容、神的秘密、秘藥的製作方法和占星術、巫術的內容。德魯依密儀的標誌是十字架與蛇,祭司們用橡樹枝製作T型十字架,這個纏繞著蛇的十字架是德魯伊教團的最高神-太陽神Hu的象徵,傳說Hu生於12月25日的黎明,來自凱爾特古詩歌中的“夏之國度”,他被邪惡勢力殺害之後通過一系列嚴酷的考驗和神秘的儀式而復活、併為大地重新帶來一片生機。斐伯的著作《異教偶像崇拜》中記載德魯伊密儀的參入儀式分為三個階段,能夠全部順利通過並且生還的人非常少,這些考驗包括將志願者放進代表太陽神之死的棺材中活埋,還有乘坐沒有頂的小船在大海中漂流。能夠通過三個階段考驗的人被稱作“再生者”,可以得到德魯伊祭司傳授隱秘的知識,這些人也能夠因此而躋身特權階級,在凱爾特部族中擔任高官。

創造巨石陣的德魯伊——高級的凱爾特人祭司

德魯伊教團的影響極其深遠,即便在基督教控制不列顛之後的數百年間,仍有不少原住民在皈依基督教的同時也信奉德魯伊教,愛爾蘭的天主教堂至今仍被稱為dairthech,這個單詞來自德魯伊宗教,意思是“橡樹之家”。18世紀初,劍橋大學的考古學家兼醫生、身為共濟會會員同時也是英國國教會牧師的學者威廉•斯圖克裡(Dr. William Stuckly, 1687~1765)領導了一場重建德魯伊宗教的運動,儘管帶有種族優越論的動機(宣揚英國文化比歐洲大陸先進悠久),但是他的工作幫助英國在一定程度上重新認識了自己的本土宗教,從而使德魯伊宗教傳統至今仍能夠在基督教文化的勢力範圍內散發迷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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