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被視奸二十年的女孩,後來怎麼樣了?

故事:被視奸二十年的女孩,後來怎麼樣了?

“我們還是算了吧。”看著屏幕上短短的幾個字,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李琪還是覺得心臟缺了一塊,涼涼地躥著風。

“真的沒可能了嗎?”

“……抱歉。”

“好。”李琪鈍鈍地發過去一個字。思考良久,她還是給他寫了好幾屏的消息,對方始終沒有回覆。李琪覺得他肯定看完了,所幸破罐子破摔地問:“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出軌了?”

“你看,你還是這樣。”這次是秒回。

“外面沒人你幹嘛跟我分手?”李琪氣急敗壞地發過去,只收到一個紅色的感嘆號,和“對方已拒收您的消息”的提示。

她知道他們徹底完了,鬧分手那麼多次,這是第一次被拉黑。

其實李琪心裡清楚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半年以來,她已經數不清自己挽留了多少次,她不明白,為什麼失去一個男人,會有種掏心掏肺的字面感受,好像身體裡的某一部分被生生剝離出去。

最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很愛他。從一開始,就是他追的她。她嫌他胖,嫌他窮,但當時的自己剛被甩,急需安慰,他人又老實,就這麼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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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後難以言喻的空虛感,讓她恐慌,心裡空得好像打個嗝都會有回聲。

李琪突然有了生理上的反胃,她俯下身子,乾嘔了幾聲,什麼都吐不出來。她是想哭的,但眼睛也不配合,乾乾的。

她靠著馬桶,打開手機,慢慢地翻著和他之前的聊天記錄。

其實,第一次“試分手”,是在一起七個月時,他說:“琪琪,我真的很愛你,但我也真的要窒息了,我們分開幾天,給我些空間好嗎?”

李琪雖然答應了,但第二天依舊按時打電話查崗,男生回覆“到家了”就沒再找她,她瘋了一樣地打他電話,二十分鐘打了近百個,他洗完澡出來後嚇了一跳,趕緊回撥過去,於是就這麼不清不楚地和好了。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他對她越來越冷淡,每天的按時彙報更像是例行公事,全然沒有熱戀時那種“什麼事都要和你分享”的甜蜜勁兒。

看著看著,李琪竟然有了點觸目驚心的味道。

她突然發現,自己像極了那個女人。

那個,曾經快把自己逼瘋的女人——張秀梅。

張秀梅是李琪的媽媽,人如其名,小巧的個子,說話也細聲細氣。無論走到哪裡,大家對她的第一印象都是“溫柔”。

只有李琪和李國勝知道,全是裝的。

不是說張秀梅在家會立刻變身“母老虎”,而是她身上的柔和會全然褪去,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盯著自己的私有財產。

李琪恨張秀梅,從小就恨,倒不是因為張秀梅打她,而是因為張秀梅總看她日記。

她的成績很好,在其他學生頻頻被請家長的年代,張秀梅和老師幾乎還是“零溝通”。

可是那天,李琪犯錯了。她什麼都好,唯獨分不清左右。上級領導來檢查,作為班長,李琪自然站在最前面。

升國旗的時候,她用左手敬了禮。班主任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可是她正在認真地唱國歌,哪裡能看見。

直到教育局的老師,不輕不重地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說:“小同學,手舉錯了。”她才慌忙地換過來,可惜,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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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班後,班主任狠狠地批評了她,李琪很難過,把這件事寫進了日記裡。

她沒有想到,第二天,媽媽接她放學的時候,就陰沉著臉讓她給自己敬禮,李琪覺得奇怪,怯生生地伸出了右手。

張秀梅語氣一沉:“是這隻嗎?”

李琪不確定了,匆忙放下換另一隻。

張秀梅語氣更冷:“這隻?”

李琪再換,心裡毛毛地發慌。

“你一個四年級的孩子,左手右手分不清?你丟不丟人?”張秀梅等不及回家,壓著嗓子一路走一路罵,讓她交叉著指“左手”“右眼”“左耳朵”“右眉毛”。那段路,是李琪走得最長的一段路。

好不容易過關了,一大一小兩個人沉默著埋頭走路,漸漸地,像是回過味來,李琪突然衝張秀梅大吼:“你看我日記!”

“我看你日記怎麼了?”

“你不知道日記是一個人的秘密嗎?”

“小孩子哪有什麼秘密。”張秀梅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李琪氣極,驚天動地地哭起來。張秀梅嫌她丟人,剛好快到小區門口,頭也不回地一個人先回家了。

晚上,李琪坐在房間裡,聽見爸爸媽媽在隔壁的爭吵。李國勝的聲音很低,李琪聽不清,張秀梅的聲音倒是時高時低,中間帶著哭腔。李琪斷斷續續聽到 “內褲”“手機”“離婚”,這些詞已經在家庭矛盾中出現多次。

李琪也知道起因,爸爸出差回來,行李箱裡多了條內褲。出差五天,換洗衣服都是媽媽事先搭配整理好的,但有條內褲的鬆緊帶斷了,爸爸只好買了條新的換上。但媽媽堅定地認為,爸爸在外面有人了,這條內褲是那個女人買的。

她買的行李箱,她收拾的衣物,裡面怎麼能出現她沒見過的東西。

這件事成了一根引芯,每次吵架都會被翻出來。

類似的爭吵,這些年沒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因為一點蛛絲馬跡,張秀梅就像瘋了一樣,輕則惡語相向,重則扯領子摔東西:“你一定是出軌了對不對,你一定是出軌了!”

別說爸爸,李琪聽了都覺得頭疼,她煩躁地捂住耳朵,可那句 “小孩子有什麼秘密”還是在最後,直直地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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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憑什麼說這不是秘密?寫進日記裡的就是秘密!

李琪越想越氣,好啊,你不是偷看我日記嗎,我讓你看!她在日記本上,用紅筆大喇喇地寫下四個字“我恨媽媽”,後面還跟著一個猩紅色的感嘆號。

第二天放學,媽媽沒有來接她。李琪有點心虛,到家以後,媽媽的臉色也顯然不對。“你今天怎麼沒來接我?”李琪率先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問。

張秀梅平靜地開口:“你不是恨我嗎。”

李琪僵住了,果然!她又看我日記!

一陣陣冷汗直往上冒,手足無措的時候,李國勝回來了。看著家裡的劍拔弩張,他無比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繞過張秀梅,直接走到李琪跟前,一字一頓地說:“別理你媽,她就是個瘋婆子。”

張秀梅先動的手,李國勝一次次把張秀梅推開。

李琪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像無數個拼貼在一起的慢鏡頭,其實不血腥,也不暴力,無外乎是一個男人消極對抗一個女人的所有情緒。

她知道,爸爸媽媽的拉鋸戰,快結束了。

李國勝幾乎是淨身出戶,只要求和張秀梅離婚,越快越好,他一秒鐘都不想再和她生活在同一屋簷下。這個瘋子控制了他小半輩子,這樣的生活他再也不願忍受了。

張秀梅知道自己的胡鬧沒有意義,還可能就此失去女兒的撫養權。

按照雙方的協議,李國勝每兩週可以來看一次李琪,但是,每次父女倆的相處,都會在某個不期然的街角,看到一雙陰鷙的眼睛。

李琪回家後,必須一五一十地交代,今天爸爸和她說了什麼,一句都不許漏掉。而且,張秀梅會親自幫李琪洗手,用洗手液拼了命地搓,好像要搓掉什麼。

媽媽的手像鷹爪,嚴絲合縫地套著她的。她不想再見李國勝了,她覺得很累。

李琪越來越沉默,張秀梅也收斂很多,還給她買了部手機,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允許設密碼。

張秀梅就是這樣的,做任何“壞事”都光明正大。就像“日記風波”過後,張秀梅還特地端著報紙,讀給李琪和李國勝聽,某兒童專家建議家長閱讀孩子日記,隨時關注孩子的心理變化;顯而易見,李琪通過手機發送的任何短信,打出的每一個電話,張秀梅也要知道。

手機是我給你買的,話費是我給你交的,我憑什麼不能知道?

你是我女兒,我是你媽,我們之間還有秘密?

再說,你一個小孩子,哪有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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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防死守下,李琪還是偷偷地早戀了。

男朋友是坐在她後面的劉軒,他畫畫很好看,倆人經常一起設計黑板報。劉軒知道她家裡的事之後,想了一節課,然後跟李琪說:“你媽懂英文不?不懂的話我們就用英語發短信?”

李琪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張秀梅英文很差,小學的英語單詞,都是李國勝幫她聽寫的。

於是,倆人便開始用英語談戀愛。他們還發明瞭很多暗語,“我喜歡你”就發lik,“我想你”就發mis,李琪在這個遊戲中得到超凡的樂趣,張秀梅翻著她短信問她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李琪還憋著笑告訴她:“在跟我們班學習委討論英語作業。”

張秀梅就不做聲了。

李琪萬萬沒想到,張秀梅會在家長會後,直接去找劉軒的爸爸。劉軒也沒想到,爸爸從家長會回來,就平白無故沒收了他的手機。

倆孩子更不知道,為什麼老師突然就知道了,分別找他們談話不說,還刻意把兩個人的位置調開。他們不能再一起出黑板報,不能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偷偷拉手,不能在上課的時候傳紙條,回家後發lik和mis。

李琪失落了好幾天,她端坐在那裡,捧著手機,希望它能亮起來。可是……她長嘆了一口氣,突然轉頭想看看窗外的月亮,卻差點被隔壁的一張人臉嚇到原地暴斃。

張秀梅!張秀梅在監視她!

李琪家裡的格局,類似於一個“品”字的變形,上面那個“口”,與右下方的“口”對齊,分別是李琪和爸媽的臥室。左下角那個“口”是陽臺,連著爸媽的臥室,和李琪的臥室成斜對角線。

張秀梅就站在陽臺上,直勾勾地看著她。

母女倆對視的一瞬間,李琪覺得心臟都漏跳了一拍,她“哎喲”一聲彎下腰,覺得心口突突突突,像有一群兔子在裡面瘋狂地跳恰恰,很長時間過後,才慢慢平復下來。

再抬頭,張秀梅已經不見了。

李琪忍無可忍地衝到客廳,還沒開口眼淚先掉下來:“你這個變態!”

張秀梅一震,顯然剛打完腹稿的措辭全部化為烏有,她眯起眼睛:“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變態!變態!變態!”李琪大吼著,一開門就跑了出去。

張秀梅顧不上心裡有氣,穿上鞋趕緊追。高中的李琪,已經比她還高了,腿長步子大,一溜煙就要沒影。張秀梅已經顧不得形象,一邊喊一邊邁著兩條灌了鉛的腿。

李琪跑不動了,終於停下來。

路那頭的張秀梅,像一個黑色的小點,緩慢但是執拗地移動著,女兒是唯一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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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琪的心裡又酸又麻,喉嚨火辣辣的疼,看著張秀梅臉色煞白,上氣不接下氣地挪到跟前,一種悲哀的情緒泛上來。

張秀梅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罵她,也不是好好緩緩,而是一把抓住李琪的袖子,生怕她再跑掉。確認抓緊抓牢了,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李琪背過身去也坐了下來,兩個人都不說話。

良久,張秀梅開口:“琪琪,媽媽不能失去你……”

“你別說了,我都懂。”

李琪在這個晚上突然長大了。她讀懂了張秀梅的恐懼,讀懂了張秀梅的無奈,也讀懂了張秀梅終生戒除不掉的控制慾,就像是兩人的血緣關係,斬不斷的,改不掉的。

張秀梅控制不了李國勝,李國勝有選擇權,李國勝可以和她離婚,可以擺脫她帶給人的緊窒感。可是李琪不行,張秀梅給了她生命,她是她的媽媽。

張秀梅為了照顧她辭去工作,成了全職太太。

一個曾經風光的女人突然閒置在家,做飯、打掃衛生、接送孩子……丈夫卻一天天升職加薪,口氣也越來越大。她心裡的平衡被打破了,一切漸漸失控。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而變成了一個工具,一個主持家務、生兒育女的工具。總有一天,她這個零件耗損、漸漸鏽蝕的工具,會在某天,像被用過的手紙那樣,被毫不留情地丟掉。

丈夫一定會出軌的,女兒一定會長大的。他們都會離開她,對不對?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該怎麼辦呢?

她什麼都做不了,她沒有工作,也不再年輕,她能怎麼辦呢?

日頭被拉得很長,像一鍋放冷了的粥,黏膩混沌,讓人看著就沒有胃口,張秀梅和時間賽跑,和自己對抗,慢慢變成一個瘋子。

枯坐良久,她好像清醒了一點。她牽著女兒的手,慢慢往家走,試探性地問:“要不你以後別關門,這樣我就不會從陽臺看你了。”

李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親情可以讓一切變得合理,但沒法讓人坦然接受所有。

後來,李琪在張秀梅的強烈要求下,上了本市的大學。

自從她住校,都是張秀梅主動發微信打電話,問她在幹嘛,李琪淡淡地回覆幾句就說自己要忙。曾經拴在身邊的女兒,如今就像一個枯井,投顆石子下去,半天才能聽到一聲悠悠地響。

張秀梅坐不住了,找到學校去,想看看李琪過得好不好,不好就跟她回家。李琪才不要回家,她戀愛了。她壓根不放心把男朋友一個人留在學校裡。

和其他情侶不同,每次約會完,都是李琪把男朋友送回宿舍,然後再一路跟他打著電話回去,回去就開視頻,男朋友打遊戲,她做別的,直到倆人睡覺,她才安心。

第二天早早地買好早餐,到男友宿舍樓下等著。你儂我儂,別人都說他們是連體嬰兒,她怎麼可能跟張秀梅回去。

再加上,男朋友最近對她比較冷淡,甚至有點躲著她的感覺,打電話也不接,發信息很久才回,她肯定是要親自盯著才放心的。

好說歹說把張秀梅勸走,李琪孤注一擲,決定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他,不知道能不能挽回男友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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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年輕出去開房了,李琪躺在床上,沒有半點初夜的羞澀、好奇抑或是忐忑,她聽著洗手間裡淋浴的水聲,悄悄打開了男友的手機。她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外面有情況了,所以才對她越來越冷淡。

她沒有想到,他會出來拿洗面奶。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李琪突然想到了幾年前,陽臺上媽媽的臉。

男生定定地看著她,幾秒後,他開口:“查出什麼了嗎?”

李琪不敢說話。

“其實,我今天來之前,糾結了很久。但現在,我很慶幸,我沒有睡你。”他的聲音很溫柔,甚至還有些憐憫。

李琪慌了,“你什麼意思?”

“你挺好的,但跟你在一起太窒息了,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對不起。”男生已經開始穿衣服。

李琪拽著他的胳膊拼命解釋,說他手機在響所以才拿起來看看,他聽著聽著突然笑了:“我真不怕你看我手機,我反倒要謝謝你,沒有今天這一出,我也下不了決心。”

李琪壓著濃烈的恐懼,又是道歉又是發誓自己不會再這樣,可男生堅持要走。李琪慌得厲害,只要不失去他,自己怎麼樣都可以。她把衣服脫得精光,往他身上靠,男生有些嫌惡地推開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來沒幾天,就有了現在的男朋友。當時朋友們都覺得,她是為了氣前男友。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真的不是。她只是心裡空得厲害,要趕緊找個東西塞上。

她隱隱地意識到,自己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去愛別人。從小面對張秀梅的種種行為,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給自己洗腦“媽媽這麼做是因為愛我”,久而久之,控制也成了她表達愛人的方式。

李琪知道這樣不對,錯得很離譜,她有努力去改。吸取上一段的教訓,還曾經把現任的微信備註改成了“不要管他”來提醒自己,可是當不安全感鋪天蓋地襲來的那一刻,她沒有辦法控制住。她必須立刻知道他在哪,在幹嘛,和誰在一起。她討厭假期,討厭分離,討厭一切看不見摸不著的時刻。

她是張秀梅的女兒,但她不是張秀梅。她不想成為張秀梅,可還是成了張秀梅。

男朋友對她的冷淡和拋棄,就像是上天對她冷淡與拋棄張秀梅的懲罰,一報還一報,誰也別想好受。人永遠無法在付出最多卻又妥協最多的事情上獲得相應回報,要麼是單方面的付出,要麼是單方面的傷害,一條歧視鏈虎頭蛇尾,張秀梅永遠在最底端。

誰讓她是媽媽,誰讓她沒有安全感,誰讓她控制慾那麼強。

活該,都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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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她還在不停地打著男友的電話,一遍又一遍。她知道打不通的,她知道他不會接的,她知道沒有用的。

可她就要打。

除了這個動作,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她甚至期望,這個時候能再出現一個男人,趕快把她心裡那個巨大的洞給填滿。多老多醜多窮都行,他只要活在自己目光所及的範圍內,隨時隨地都能聯繫上,兩人同進同出、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李琪恨死張秀梅了!都是因為她,害自己被拋棄!都是因為她,讓自己成了一個性格殘缺的人!都是因為她,自己才會卑微到這種地步!

她掛掉手裡那個永遠不會被接起的電話,轉而打給張秀梅,你不是在我小時候就喜歡扒我秘密嗎,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應該很難受吧。

來,我告訴你,我今天就告訴你,我全部告訴你,我要把我的遭遇,我的委屈,我的憤怒,聯合著那麼多濃烈的恨意,通通告訴你!

張秀梅接到李琪的電話是很開心的,可接下來的半小時,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骨頭都是涼的。好像又回到了從李國勝行李箱裡,翻出帶有精液的內褲的晚上;好像又回到了在民政局門口,看見那個女人把李國勝接走的下午;好像又回到了她剛請求李國勝多給些撫養費,卻在女兒日記裡,看見力透紙背的“我恨媽媽”的那一天。

她以為自己犧牲了很多,給了女兒全部的愛。她就像一隻母雞,死死護住自己的小雞,卻沒想到,小雞早已長大,嘴巴鋒利,啄起人來比被刀砍還要疼。

她流著淚聽女兒在那頭的咬牙切齒,比責問甚至辱罵更讓她痛的,是女兒遭受的傷害。原來自己保護女兒的方式是那麼畸形,還間接將女兒推進火坑,造孽啊。

李琪發洩完之後,直接掛掉電話,沒給張秀梅任何解釋的機會。其實她也痛,她根本不敢回憶自己剛才對媽媽說了什麼。

媽媽這個角色,好像從來都是為苦難兜底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她都沒有收到張秀梅的消息,李琪有些忐忑,決定回家看看。這段時間,她也反思了很多,越反思越內疚。她突然發現,即使向別人埋怨張秀梅那麼多遍,即使深知自己遺傳了張秀梅壞的部分,她也沒能避免,然後過得更好一點。

自己的人生,怪誰都沒用。

張秀梅不開門,任憑李琪怎麼敲,裡面就是沒動靜。

她不會出事了吧?!李琪慌了,趕緊給張秀梅打電話,打了好幾個,張秀梅才接,聲音有點顫,像是剛哭過。

李琪驚慌未定地吼:“你去哪了?!”

“我走了。”

“你走哪去了?”

“……我回老家了。我們那個家,我自己待著也難受。”

李琪的眼睛慢慢紅了,那個家,承載了她太多噩夢一樣的回憶,可對張秀梅而言,又何嘗不是呢?她們都在那個牢籠一樣的地方,慢慢扭曲了自己。

“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回來了……琪琪,媽媽想過了,以後媽媽都不主動找你,你想來看我的時候就來看看,願意跟我說話就給我打電話……我希望你幸福,真的,琪琪,媽媽希望你能幸福。”

她們對著話筒,彼此都不說話,聽著對方輕微的呼吸聲,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的感覺。

“媽媽,對不起。”李琪在掛斷電話的前一秒,終於說出氤氳在心頭的那三個字。然後,她打開微信,給張秀梅設置了“朋友圈對她可見”。

媽媽,歡迎來到我的生活,一個沒有你的生活。

作者:甘北,100萬女性的孃家人,可以信賴的情感閨蜜。我寫男歡女愛,也寫世情冷暖!如果你喜歡我的文章,歡迎你關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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