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再來一遍、歌劇觀演習慣、偷灑一滴淚
本期簡介：歌劇愛好者的觀演習慣是怎樣的？到底有沒有一定之規？多尼采蒂的歌劇《愛之甘醇》中經典唱段《偷灑一滴淚》經久不衰，在演出過程中，經常受到觀眾“再來一遍”的“要求”，這是觀眾對於歌劇作品、歌唱家、主創團隊的極大肯定，成為了歌劇上演過程中的“習慣做法”。
歌劇《愛之甘醇》，作為國家大劇院多次上演的劇目，多年來，持續被越來越多的樂迷所關注喜愛。時至今日，在全世界大多數歌劇院中，尤其是在擁有資深歌劇迷的著名歌劇院中，當演出《愛之甘醇》時，第二幕中那段被譽為“男高音試金石”的名段《偷灑一滴淚》往往會“再來一遍”，聽眾與歌唱家、指揮、樂團一起享受著這個殘留的歌劇“陋習”。本期“經典藝術講堂線上課堂”將和大家探討歌劇如何吸引大眾。“再來一遍”的原因是什麼？以多尼采蒂《愛之甘醇》的唱段為例，就讓我們跟隨評論家的腳步一起走進這部經典作品吧！
歌劇中膾炙人口的唱段，在演唱之後，在聽眾熱烈掌聲的堅持下再唱一遍，這種曾在歌劇院根深蒂固的做法，由於與嚴肅戲劇理念的極度牴牾，遭到像托斯卡尼尼這樣的指揮家的抨擊和反對，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但在多尼采蒂的《愛之甘醇》中，“再來一遍”卻又一次“捲土重來”，聽眾與歌唱家、指揮、樂團一起享受著這個殘留的歌劇“陋習”，尤其是當飾演男主角的是明星級的男高音歌唱家時。
當羅蘭多·維拉宗，這位被認為神態常常酷似“憨豆先生”的歌劇巨星，於2005年4月在維也納國家歌劇院與另一位巨星安娜·涅特列布科聯袂主演《愛之甘醇》時，唱完《偷灑一滴淚》後的那種掌聲與喝彩雷動的陣勢，讓人感到，如果不再唱一遍，狂熱的聽眾是絕不會“鳴金收兵”的！同年6月，當維拉宗在西班牙裡塞歐大劇院主演《愛之甘醇》時，同樣的一幕再次上演。
2011年，國家大劇院首次上演《愛之甘醇》時，飾演內莫里諾的弗朗切斯科·梅里也兩度“灑淚”；2015年，國家大劇院全新制作的《愛之甘醇》又一次與聽眾見面，還是這位弗朗切斯科·梅里先生，在《偷灑一滴淚》後，由於聽眾長久的掌聲與喝彩，於是，樂池裡的指揮示意豎琴演奏家重新彈奏起優美的琶音，梅里將這段醉人的詠歎調又唱了一遍：“偷灑一滴淚，從她的眼睛裡，她好像羨慕那些年輕姑娘們。難道我還需要思量？她是愛我的，是啊，她是愛我的，我看出來了……”
美國作曲家艾倫·科普蘭在他那本親切的小書《怎樣欣賞音樂》中告訴讀者：“為了欣賞歌劇院上演的歌劇，就必須從接受它的成規開始。”像《偷灑一滴淚》重唱一遍的這種做法，就是典型的歌劇成規之一，從2011年到今天，《愛之甘醇》多次復排，國家大劇院的歌劇迷讓人振奮而欣喜地相信：在中國，還是有數量可觀的真正懂得欣賞歌劇之美、因而心甘情願地接受和享受歌劇成規的人的！
歌劇的成規也體現在常被人（主要是不喜歡歌劇的人）詬病的歌劇情節的簡陋甚至荒唐。在這方面，《愛之甘醇》也算是比較典型的了：鄉下小夥內莫里諾暗戀村中富家女阿迪娜，由於不能得到心上人的青睞，情急之下，寄希望於江湖醫生杜爾卡馬拉兜售給他的“愛之甘醇”。雖然所謂“愛之甘醇”其實是再平常不過的酒，但內莫里諾卻對其魔力深信不疑，竟敢於冷落阿迪娜，而阿迪娜也不示弱，同意與另一位追求者——身強力壯的軍曹貝爾科雷成婚。內莫里諾為得到錢再買一瓶“愛之甘醇”，不惜從軍，而恰好他的伯父過世，留給他鉅額遺產，當“地球人都知道”此事時，內莫里諾自己卻矇在鼓裡，他將村中姑娘們突然蜂擁而至看作是“愛之甘醇”藥力大發。阿迪娜感動於內莫里諾為她不惜從軍，終於承認自己愛內莫里諾，於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為什麼即使是在這樣簡陋甚至荒唐的故事發展中，卻依然一次次地出現“再來一次”的情況？這樣的情節，如果是在話劇舞臺上，可能缺乏起碼的戲劇說服力，但在歌劇世界中，通過歌劇藝術家的刻畫和詮釋，將巨大的藝術和情感內涵傳遞給聽眾。是因為藉助於音樂的力量，成就了全世界最受歡迎的歌劇傑作！
音樂的手法，除了對人物生動細緻的刻畫外，多尼采蒂筆下的樂隊寫法因其簡單而被瓦格納嘲笑為一把“大六絃琴”，意思是大部分時間樂隊都是在演奏分解和絃或簡單的伴奏音型。但著名指揮大師卻讓多尼采蒂的“大六絃琴”格外動人心絃，除了高度的音色融合和管絃樂的質感與美感，還有異乎尋常的充沛力度，音色融合，表情豐富，為全劇增輝。
我們說所的“陋習”——“再來一次”，正是觀眾對歌劇、對藝術家的肯定和愛戴，是長久以來形成的歌劇欣賞方式之一，也是歌劇演員與觀眾互動的體現，讓人充滿享受之感。未來，國家大劇院還將繼續製作上演多尼采蒂歌劇《愛之甘醇》，就讓我們共同期待每一次所帶給我們的驚喜吧！
本期主講人簡介
王紀宴，音樂評論人，主要研究歌劇與交響音樂發展史，現任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
近年來，多次參與和主持電視臺、廣播電臺節目，在國家大劇院、國家圖書館和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等高校舉辦過大量音樂講座。
國家大劇院藝術普及教育部/策劃
王紀宴/文
趙詣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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