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小時生死時速!我帶小詹姆斯隊友餘嘉豪“逃亡”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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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小時生死時速!我帶小詹姆斯隊友餘嘉豪“逃亡”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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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小時生死時速!我帶小詹姆斯隊友餘嘉豪“逃亡”回國


文|郭福瑞

體育大生意記者


“我這幾天真的經歷了太多事情,不開玩笑的地說,昨天就是我2020年度過的最糟心的一天!哪怕後面還有9個多月時間沒過,我都確定這就是今年最難度過的一天,沒什麼比這更難過的了。”癱倒在深圳某隔離酒店床上的康尼心有餘而力不足地向家裡人吐傾訴著她過去一天的所見所聞。

此時已是3月17日午夜,大約34個小時之前,她搭乘飛機“逃離”陷入新冠疫情旋渦的洛杉磯,從北京中轉,直到現在才在家鄉深圳有了落腳之處。眼前的床讓她高度緊繃的心神狀態終於能有片刻安寧,但“後遺症”卻時不時地浮現,過去漫長且艱難的一天中所發生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斷斷續續地閃過:“逃亡”式地趕飛機、提心吊膽地度過空中時光、記不清多少次的量體溫與填寫表格、落地後焦慮地等待著被安頓……這一幕幕讓她仍然心有餘悸。

“不過能回家比什麼都強,不管有沒有感染新冠病毒,懸著的心都沉下來不少。”康尼轉念一想,倒有些如釋重負。


“那是我唯一一次希望他輸球”

康尼是一名籃球人,過去兩年多的時間裡,她一直生活在洛杉磯,陪伴17歲的中國男籃新星餘嘉豪在加州塞拉峽谷高中唸書、打球,她也是餘嘉豪在美的監護人。而這所高中也並不讓人陌生,布朗尼·詹姆斯和扎伊爾·韋德這兩位名聲大噪的NBA星二代都就讀與此,他們也是餘嘉豪關係緊密的隊友。


34小時生死時速!我帶小詹姆斯隊友餘嘉豪“逃亡”回國

男籃新星餘嘉豪與小韋德(後排左一)、布朗尼(後排右一)等隊友


這個賽季是餘嘉豪加盟塞拉峽谷高中後打的第二個賽季,他幾乎坐穩了首發中鋒的位置。原本,一切順利進行的話,此時他早已跟隨球隊打完加州高中聯賽的冠軍角逐戰,並且大概率實現衛冕。但就在衛冕之路僅剩最後一場時,疫情讓這一切戛然而止。康尼對於這個情況多少已有預感,某種程度而言,這樣的結果算是正中其懷。

進入三月以來,美國疫情形勢持續惡化,康尼和餘嘉豪所在的加州更是成為疫情爆發的核心區域,日漸危險的形勢令康尼愈發擔心他們的處境,尤其是還在賽季中的餘嘉豪。“當時(美國時間3月10日)他們在打分區決賽的時候,有那麼幾個瞬間,我就覺得輸了算了,這樣我們就不用去薩克拉門託國王的主場打決賽了。那是我唯一一次希望他們輸比賽,我只是覺得不去薩城,就少了一分生命的危險。” 到了10號左右時,康尼的憂慮明顯變得更加強烈。


這份擔心絕不是庸人自擾,如果繼續比賽,塞拉峽谷高中確實面臨著非常大的感染風險。“以球隊的情況,上座率雖然不能說是爆滿,但肯定是非常高的,再加上是一場冠軍角逐賽,很多人都會來觀賽,這有很高的交叉感染風險。而且他們出外比賽沒有包機,只能乘坐民航客機,這也意味著高風險。”想到這些未知因素,康尼更堅定了不希望球隊去打決賽的想法。

但塞拉峽谷高中還是贏了那場比賽,隊內的五星高中生Ziaire Williams最後時刻站了出來,他衝破人群,以一記技驚四座的後仰跳投絕殺了對手Etiwanda高中,將球隊帶進總決賽,比賽現場氣氛瞬間爆炸,但康尼並未像球隊往常贏球時那般興奮,即便這是如此關鍵的一場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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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峽谷絕殺Etiwanda


“贏了那場比賽後的第二天,學校就把日程安排發給了我們,球隊是在比賽前一天集體坐飛機去薩城,那周的週六(美國時間3月14日)去打總決賽。”康尼回憶道,“我當時就打電話給球隊的教練,向他說明了我對疫情的看法,在美國這邊,大家沒有很強的防護意識,我很擔心嘉豪去了薩城會有危險。”

而就在那天當晚(美國時間3月11日),NBA成為北美首個被疫情攻克的體育聯盟,爵士球員戈貝爾率先感染新冠病毒後,NBA火速叫停全聯盟的比賽。而同一天內,塞拉峽谷高中也發來消息稱,將從之後一天開始停課。

看到這些消息後,康尼立馬又聯繫了教練:“我問他,如果比賽繼續進行的話,我們可不可以有自己的決定。教練當時給的回覆是,他們會討論這個事情,那一天晚些時候,教練給家長們發信息說,知道很多家長都擔心疫情情況,大家可以自主選擇,但是要提前讓教練知悉。”

雖然心想著要做出退賽的決定,但康尼清楚,這並不容易做到。球隊已經邁進總決賽,而且Ziaire Williams的絕殺點燃全隊士氣,一鼓作氣的話,球隊大概率能夠衛冕。在這種情況下,餘嘉豪作為首發中鋒要是選擇退賽,這恐怕難以說得過去,他和其他球員們之間的關係勢必會受到影響。而且,在那種環境下,如果要退賽,餘可能是唯一會做出這個決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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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峽谷距離衛冕只差一場


“要是有人不去的話,應該只有我們,其他人肯定都會去。”康尼說道,“那兩天,我一直在和另外一個球員的家長聊天,他就很篤定,覺得疫情只是針對老人、體弱的人,對於他們這種健康的人來說沒什麼影響,所以他的孩子肯定會去。這就是他們的概念。”

這讓康尼與餘嘉豪陷入進退兩難的處境。“雖然教練允許我們自行決定,但我們肯定不想先做黑臉,那天我們就一直很糾結。我也想過其他辦法,比如想聯合其他家長,看看能不能呼籲比賽推遲,或者空場進行。因為在NBA停擺前,勇士隊也表達過要空場進行比賽的方案。”

與此同時,康尼也一直在與身在國內的餘嘉豪父母溝通,糾結了各種選擇後,他們一致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的話,這個黑臉我們就做定了,說什麼也不讓他去薩克拉門託。”康尼透露道,“他父母和我想的基本一致,雖然不去比賽會錯失榮譽,而且是我們來美國兩年多一直夢寐以求的榮譽,熬了這兩年,其實就是為了這個冠軍,嘉豪今年還是絕對主力,表現得也很不錯。但是生命安全畢竟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榮譽之後還能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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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嘉豪本賽季坐穩了首發位置

不過,疫情的迅速演變也讓康尼產生一種直覺,或許隔天就會有不一樣的消息,他們還可以觀望下局勢,再做出自己的抉擇。果不其然,美國3月12日一早起來,她就收到了官方取消比賽的消息。此時,社交媒體上,各大比賽取消的信息正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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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高中聯賽因疫情而取消

“我當時的感覺就是,內心中那塊石頭哐得一下就落地上了,我之前實在是太擔心了,我們終於不用去薩克拉門託了!我也不必做那個被人厭惡的‘壞’家長了!”康尼長舒一口氣,內心中惶恐的情緒得到些許緩解。


兩天時間收拾行李、退租房子 隨後開啟34小時“逃亡”

但問題還沒解決完,比不打比賽更重要的情況是,接下來她和餘嘉豪該怎麼辦?

留在美國?但美國疫情蔓延速度極快,美國時間3月13日時,美國總統特朗普宣佈國家因新冠疫情進入國家緊急狀態,這令人倍感事態惡劣程度。回到中國?長途飛行交叉感染風險同樣不小,而且機票恐怕也沒那麼好買到。康尼再次陷入糾結中:“取消比賽之後那兩天,我們一直在和他爸媽討論,下一步怎麼辦,是留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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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特朗普此前宣佈國家因新冠疫情進入國家緊急狀態

與此同時,在國內的康尼父母也愈發焦慮。報道中美國日益洶湧的疫情形勢、迅速增長的確診病例數、以及糟糕的抗疫措施讓康尼的父母坐臥不寧,極度擔心在萬里之外的女兒,“你一刻都不能待在美國了,不要再拖了,趕快回家!” 父親每天都打電話催促康尼抓緊時間飛回國內,甚至撂下了“狠話”:“再不回來就斷絕父女關係!”

在與公司、餘嘉豪父母以及自己的父母討論、權衡各種情況後,康尼和餘嘉豪還是覺得國內更安全,最終決定返回國內。“那兩天我們瘋狂地收拾行李,我叫當地的朋友過來‘搜刮’我的東西,之後退租,做好了短期內不回洛杉磯的準備。好在我們的房東是華人,能夠理解我們,所以退租相對很順利。”康尼說道。

真正的難點在於機票,但想要買到合適的航班屬實不易。康尼一直在國內的去哪兒平臺上刷機票信息。而即便知曉女兒回國的決定,也知道她在買機票,遠在國內的康尼母親仍擔心不已。“我媽幾乎每隔三分鐘就給我打一次電話,催我買機票,剛掛了她電話,準備看機票,她就又打電話進來。”康尼笑著回憶道。

“你買了票沒有!”

“才幾分鐘呀?買票哪有那麼快啊,我還在看航班呢!”

“好,那我等你買。”

“你買了沒?”

“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啦,我要用手機買票的啊!”

幸運的是,在母親的“干擾”下,康尼成功搶到了兩張國航從洛杉磯到北京的機票,雖然只是經濟艙,但每張機票已經瘋漲至2萬餘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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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令回國機票價格瘋漲

就當他們處理完在洛杉磯的事情,做好防護措施,準備啟程回國時,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去洛杉磯機場前幾個小時,我習慣性地看下自己的航班動態,顯示航班可能取消,我瞬間就慌了,內心無比的慌。”康尼以為是去哪兒平臺的信息有誤,於是立馬打電話求助餘嘉豪母親,讓後者幫忙諮詢國航客服,“航空公司客服也是說確定航班取消。”

聽到這個消息,康尼有些驚慌失色,但還沒等她慌張的思緒延展開來,她緊接著查詢了當天能夠飛回國內的航班,“就算我不能坐國航這班,我們也一定要飛回國內。”在看到有洛杉磯直飛香港的航班時,她當機立斷買了兩張,然後在去哪兒平臺上退掉了國航的機票。

做好飛香港,再中轉內地準備後,為了能夠給身高接近2.20米的餘嘉豪選到靠前座位,他們提前來到機場辦理登機手續。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剛剛退掉的國航飛機正在辦理值機,並不像客服說的那樣會取消。“我趕緊衝到國航櫃檯,問他們我們能不能值機,他們說可以,我又立馬衝到國泰航空那裡,把飛往香港的機票取消,然後又去國航那裡辦理值機。”康尼卯足力氣,在航站樓裡來回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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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搭乘飛機的餘嘉豪

無獨有偶,此時,去哪兒已經完成退票手續,顯示退票成功。“我不斷地找客服攔截我的退票申請,這個過程真的很煎熬,因為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坐上這趟航班,很無助。”所幸,他們最終抓住了這兩張懸在半空中的機票,順利搭上了這趟“逃離”洛杉磯的航班。“考慮到嘉豪的身材,我原本想升艙,但是那架飛機已經爆滿,根本沒有位置。最後幫他申請到經濟艙第一排的位置。我坐在了他後面兩排。”

在這段15個小時的飛行中,康尼和餘嘉豪全副武裝,朋友們囑咐她不要吃東西喝水,她基本照做。“在上飛機前,我去了廁所,把所有問題都解決完了,飛機上就喝了一口水,也沒有上廁所。飛機上有很多人選擇進食或者喝水,但我還是覺得少乾點事情就安全些,所以我全程沒有吃飛機的東西,一路沉默到目的地。”康尼認為,這樣做至少能給自己一些心理安慰,免得提升恐懼情緒。

北京時間3月16日早上5點,康尼和餘嘉豪搭乘的航班順利落地北京首都機場。“到了北京,我們量了體溫,填寫了各種申報表格,就陸續下了飛機,我們那班飛機整體來說還是很有序的,只是領行李的時間很久,但是一直有工作人員在解釋,乘客和乘客之間彼此隔開,所以我們也沒覺很慌,或是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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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尼在北京中轉

不過,15個小時的國際航班和長途飛行中心神緊張的狀態還是令他們顯得沒精打采。而這僅僅是他們漫長返鄉征程中的第一步,大約中午左右他們分別搭乘航班飛往深圳和杭州。

“我回深圳的航班是中午11點多,經歷了又一個不吃不喝不上廁所的過程後,大概下午3點,我落地到深圳。”康尼回憶說,“剛落地的時候,大家原本準備拿行李下飛機,但機組廣播通知,工作人員要上來測體溫、登記檢查。那趟航班大概有80多位和我一樣,是從國外回來轉機回深圳的人。我們不得不在飛機裡又等待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才走下飛機。剛剛入境的乘客被分在一起,乘坐擺渡車到機場的防疫站繼續等待。”

“大約等了兩個小時,我們才等來接我們的第一輛大巴,我當時拖著很重的行李,沒能趕上這輛大巴,又等了一段時間後,才順利上車。”防疫站略顯擁擠的環境加深了康尼的緊張感。

大巴車將康尼一行人帶向了另外一個檢查的地點,這裡的登記更加細化,會根據乘客的屬地來進行分配。康尼家在寶安區,做了詳盡的登記後,她來到寶安區的指定地點等車。“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我才坐上了去寶安區隔離酒店的車。我下午三點就落地了,等到我走出機場去隔離酒店時,已經是晚上了。”

康尼本以為總算能夠順利抵達酒店,結束這狼狽一天,但令她沒想到是後面仍然狀況不斷,按她的話說,之後真的是“驚喜連連”,“到酒店的時候,工作人員說這裡已經沒有房間接納我們這一車人了,等了一段時間後,工作人員給他們聯繫了另外一個酒店作為隔離地點。大巴再次出發前往第二個酒店。”

“到了第二個酒店,又是一通登記資料、測體溫,整個流程大約花了一個小時,我才終於拿到了房卡。但狗血的是,酒店的電梯卻沒有開,需要我們步行上樓,我當時推著兩個23KG的箱子、一個能夠登機的小箱子,我自己還提著兩個大包,而我住在5樓。”過去34個小時,經歷了漫長的飛行、一道道登記檢查和不斷地等待之後,康尼早已筋疲力盡,好在有同行的乘客幫忙搬了兩個箱子,她才順利走進自己的房間。“最終,當我坐在酒店房間裡時,已經是晚上12點了。”

而另外一條路線上的餘嘉豪則相對幸運些,沒有康尼這般“磨難”重重。“我還沒離開深圳機場時,他就已經到隔離酒店休息了。並且也做了核酸檢測,沒有大礙。”聽到他相對順利,康尼放心了許多。

“那一天,我的心一上一下,沒有一刻能安穩下來,直到我躺在酒店床上的時候,才覺得心安。”康尼向家裡人和朋友一一報了平安後,享受著這難得的,令她心神安定的時刻,“雖然過程很糟心,但結果還是讓我欣慰的。”

一天後,康尼接受了核酸檢測,好在結果為陰性。在酒店繼續隔離了幾天並無異樣後,她回到了自己家中繼續完成14天的獨自隔離。

再過幾天,康尼就將解除隔離。幾天前,她在朋友圈寫道:“酸菜魚,酸甜排骨,韓國烤肉,海底撈,碳烤牛蛙,水煮魚,炸雞,烤串,拉麵你們等著!”對於外面已經愈發安全的世界,她早已迫不及待。


(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人物康尼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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