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戰爭第一次主動棄辦:那些該上運動場的日本人,最終上了戰場

文|蕭西之水

到1938年,隨著“三個月滅亡中國”的狂妄設想破滅,日本政府也意欲調動更多兵力與物資,對中國的武漢、廣州等戰略重地發動全面進攻。這段時間,日本首相近衛文麿推動國會探討“國家總動員法”,將鋼鐵、石油化工、電力等重要行業全部由政府統一接管,把主要的工業產品供給戰爭,這種思路更讓奧運會場館的修建工作難以為繼。但如果想在1940年召開奧運會,那麼主會場的擴建工作就必須在1938年年內啟動,可以說奧運會能否開幕已經進入最後關頭。

面對東京奧運會的危機,77歲的嘉納治五郎再度拖著老邁之軀出發,在1938年3月參加國際奧委會的開羅會議,乞求國際奧委會保留東京主辦奧運會的資格。

這一時期,英美等後來的同盟國國家開始出現抵制東京奧運會的呼聲,他們不希望讓1940年東京奧運會成為1936年柏林奧運會那樣為法西斯主義思想搖旗吶喊的宣傳工具。1938年2月2日,英國奧委會甚至公開表態“即便本委員會派遣運動員前往東京,也不一定能聚集到資金”;芬蘭媒體也在2月16日表示“1940年奧運會主辦地選擇日本而非芬蘭,不僅是大國壓制小國的結果,也是希望奧運會能維持遠東地區和平,然而現在的時局證明,顧拜旦的這一理想已經破滅。”

更麻煩的是,就在嘉納治五郎抵達開羅前的3月8日,日本陸軍大臣杉山元在眾議院回答問題時明確表示:“我認為奧運會在事變 (指侵華戰爭)持續之時無法召開⋯⋯事變若是快速解決倒是可以召開(奧運會),然而如果長久持續,或是事變結束後又面臨一個更為重大的事變,那麼我會立即中止(奧運會)。”這段話可以看作日本陸軍徹底封死舉辦奧運會之舉,也讓嘉納治五郎在國際奧委會的開羅大會上非常尷尬。

外有圍剿,內無支援,1940年東京奧運會已經走上不歸之路。最終,開羅大會沒有直接褫奪東京、札幌兩地的奧運會、冬奧會主辦權,卻也明確暗示日本應該自己申請棄辦奧運會,這也算是國際奧委會的老朋友給嘉納治五郎的最後一個面子。或許是因為看不到前途,就在從開羅回國的途中,1938年5月,嘉納治五郎因感染肺炎而去世,這位在日本一手弘揚奧林匹克文化的柔道宗師,就這樣走完了漫長的人生。當嘉納治五郎的棺槨蓋著奧運五環旗幟抬出客船之時,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1940年東京奧運會已經徹底失去希望。

1938年4月國家總動員法正式通過後,日本的每一位國民、每一個零件都被迫投入戰爭中,日本軍隊也在當年6月正式開啟武漢會戰。而就在戰役進行最激烈的7月15日,日本厚生大臣木戶幸一公開宣佈棄辦1940年東京奧運會,日本體育界好不容易實現的奧運夢就這樣化為泡影。

因為戰爭第一次主動棄辦:那些該上運動場的日本人,最終上了戰場

日本大學生與高等學校學生聚集在明治神宮外苑競技場參加“學徒出陣壯行會”

在日本放棄奧運會後,國際奧委會迅速將舉辦權交給在競爭中失利的芬蘭赫爾辛基,但誰承想芬蘭隨即在1939年也捲入二戰戰火,戰爭陰雲之下,國際奧委會被迫宣佈1940年奧運會停辦。

戰火紛飛中,本作為主會場的明治神宮外苑競技場也不再承接運動項目,轉而成為軍事用地。1943年10月21日,2.5萬名日本大學生與高等學校學生聚集參加“學徒出陣壯行會”,軍部首腦東條英機帶頭三呼萬歲,將這些從未經受軍事訓練之人送上戰場。明治神宮外苑競技場見證了這一日本近代史上極為悲情的時刻。

21年之後,歷史的指針來到1964年8月。在這時,出生並倖存於廣島核爆之日的田徑選手坂井義則手持火炬,奔入明治神宮外苑競技場原址重建後的國立競技場,沿著當年“學徒出陣”的跑道路線一直跑到火炬臺,親手點燃了象徵和平與友誼的奧運聖火。熊熊聖火燃燒在這個曾經滿目瘡痍的國家,也象徵著日本正式走出“戰後”,走向新的未來。

如今,這座1964年重建的國立競技場於2015年再度原址重建,並已經在2019年12月31日正式啟用,如無意外,這裡也將再度成為2020年東京奧運會的開幕式舉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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