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不是為了教化眾生,只是為了尋找同類


寫作不是為了教化眾生,只是為了尋找同類

1

我錯過了微信公眾號的黃金髮展期和紅利期。


公眾號剛出現時,據說隨隨便便一篇文章閱讀量都能突破10萬+。很多人意識到這是一個風口,開始招兵買馬創業,靠東拼西湊甚至抄襲、洗稿寫文章,把公眾號做起來了。


而我,每天在微博上寫點小感想,然後時不時跑去一個女性網站發點文章。雖然我喜歡寫,但從來沒有產生過要開一個公號的想法。


有段時間,我是開了個公號,每天寫點感想,以純文字的方式發。寫得實在是很寂寞,我強迫幾個熟人關注了我,並開始更新一些文章。


那時好像是2014年,是公號發展的黃金期,就是人們常說的“站到風口上,連豬都會飛”的時期。當然了,和炒股一樣,我後知後覺,又沒抓住這樣的風口。


就這樣不溫不火地,我寫了兩年多。整整兩年的時間裡,就是想寫,無所謂有沒人看,反正就是“心裡有話想用文字表達出來”。


直到2016年,一篇文章爆火,來了五千粉絲。


當時我第一反應是害怕,因為我覺得自己挺有表現欲,但不適合被圍觀。


我害怕被別人掌控,又害怕失控。我不在乎別人眼光,卻又擔心哪天惹得人神共憤、眾叛親離。我喜歡被人肯定的感覺,卻又懶得去討好和取悅別人。


那時候,我一些做公號的朋友們開啟了“互相推薦”模式。


那個階段,幾乎每次互推都會來很多很多粉絲(比現在多很多倍),於是,有的人通過投稿、“互推”等方式把公號越做越大,而我還是每天兢兢業業地寫文章,從不投稿,從不“互推”,閱讀量不溫不火。


我甚至都懶得排版,懶得在文章後附上自我介紹和引導關注信息,並且,總覺得一個人一個作品能不能火,都是註定好了的。


現在想來,這哪兒是什麼“天註定”,分明是“假清高”、懶。


2


前段時間,我說我有點焦慮,一個朋友忽然截住我話頭問我:“你公眾號不是都有幾十萬粉絲了,出版的圖書銷量也該有十幾萬冊,怎麼還焦慮?”


那一刻,我竟無言以對,甚至覺得有些羞愧,像是一個兜裡只有一百塊的窮鬼被人高看成富翁。


朋友只是完全不瞭解這個行業裡的門道,所以有如此深的誤解很正常。每次講起一個行業,人們總是特別容易看到曝光率最高的、站在金字塔尖的那幾個人,看不到數以萬計或者千萬計的人還匍匐在金字塔底。


很多人以為,只要自己學到了金字塔頂端那幾個人的經驗、掌握了同樣的方法,就一定能獲得成功。殊不知,影響成功的因素太多了,依葫蘆不一定能畫出葫蘆,更何況是瓢。


馬雲二十多年前創辦了淘寶,成就了一個商業帝國;如今我們再去做電商平臺,卻不一定能後發先至、彎道超車,甚至很有可能會被秒殺得渣都不剩。


這一點,放在自媒體行業也是一樣的。


坦白說,我不認為自己寫得特別好,也不認為自己寫得很糟糕。


我能堅持寫下去的原因有四個:


第一、碼字是我的愛好,也是我的需求。


我最大的興趣愛好便是閱讀和碼字,這兩大愛好對我而言是一種消遣,也是一種需求,我是屬於不讀不寫就渾身不舒服的人。


相比逛街、美容、打麻將,這樣的愛好真是太省錢了,所以我活得並不貴。


第二、碼字的確“有利可圖”。雖然不多,但我確實需要物質鼓勵養家餬口。


第三、喜歡我的朋友們對我的認可和支持,讓我覺得自己的存在還是有價值的。


第四:我發現有些人寫得很差、倡導的價值觀也挺奇葩,然後我就來了自信,認為“讀者與其被他們禍害,不如被我禍害”。


既然選擇了公開碼字,我當然希望關注者越來越多,這是我的虛榮心,無可厚非。碼字的就是想別人讀,如果能賺點小錢就更好了,這沒啥不好意思承認的啊。


卡夫卡和張愛玲都在遺言中叮囑好友把部分書稿付之一炬,可若他們真想焚燬書稿,為啥自己不來呢?擺明了是不忍心下手,潛意識裡還是希望那些文字能被人讀到,又或者,覺得有些文字適宜“假人之手”公開發表。


當然,我有點怕同事、熟人看到這些文字,因為文字中的我和現實中的我有很大的反差。在某些場合,我還有點裝13需求,不想成天嬉笑怒罵的沒個正形。

寫作不是為了教化眾生,只是為了尋找同類


3


某一次,和菜頭在他的公眾號發表了一篇文章,叫《死忠粉》。


他在文章裡說:“我拒絕承認有任何所謂粉絲。如果有什麼人喜歡我的文字,我更願意稱之為讀者。在所有的人際關係裡,我最喜歡的是平等……我沒有一天打算過要做偶像,不用扮演完美人格。所以,你可以看到我美好的一面,也同時可以看到我黑暗的一面。你用哪一面接近,你就可以看到哪一面,這就是我理解的平等。我寧可殘缺而真實,也不願完美而矯飾”。


這段雞湯文鞭辟入裡,看得我老想拍大腿大喊:“哦嚯!我也是這樣的!”


我真的不喜歡“端著”生活,把自己包裝得高大上,儼然已是新貴階層、成功人士。我承認自己是個敏感、低情商的人,在某些我不屑於費力表演的場合,我總表現出與智商不相符的笨拙。


比如,剛工作那兩三年,經常需要做會務,奔忙於各大酒店,跟各種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人物打交道。


每次開完會回到自己出租屋裡,穿著拖鞋、插著褲兜去街頭吃麻辣燙,我才會產生一種踏實感,一種“這才是我的階層,這才是我的生活”的感覺。


我總覺得強行裝13或“攀高枝”是挺累的一件事。想登高,我寧願自己慢慢爬。要讓我不擇手段或者“熱臉貼冷屁股”爬高踩低,我又不願意,我經常會這麼想:“爬不上去也就算了。何必呢?”


我就是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可能有點才華和能力,但也清楚自己只有幾斤幾兩肉。我甚至怕被人捧高,因為清楚若是有一天從高處摔下來,屁股會很痛。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吧?我願意跟每一個粉絲做朋友,而不是做別人的引路人或者說是什麼偶像。


之前我說過,在回應媒體問題能做到滴水不漏的林志玲和一言不合就摔話筒的那英之間,在面面俱到、人人喜歡的薛寶釵和尖酸刻薄的林黛玉之間,讓我選一個做朋友的話,我會選後者。


倒不是說林志玲、薛寶釵不好,只是我自己和那英、林黛玉的性情更類似。


4


前段時間,我問一個朋友:“你為什麼關注我?”


她回答:“因為你和其他公號作者不一樣。”


我再問:“哪裡不一樣?”


對方回答:“因為真。我也認識有一個朋友,公眾號做得非常好,每一篇文章都能給大家傳遞滿滿的正能量,讀來卻又絲毫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感,哪兒哪兒都無懈可擊,可我並不喜歡,因為感覺像是機器寫的。”


這個回答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說真的,碼字的時候我還真沒考慮過什麼真假的問題,我只是單純地把心裡想說的話表達出來。


我一直認為,寫作不是用來教化眾生的,而是用來尋找同類的。


你和我有一樣的三觀,然後茫茫人海中,你找到我,我們以這樣的方式彼此陪伴,本身就是一種很美好的事。


也許將來,公號會沒落,我也會停筆不寫,但想起來這些彼此陪伴過的時光,終究也能會心一笑。就像現在我們想起幾年前混跡論壇、在開心網偷菜、在校內網交朋友,也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哈哈,那時候呀……..”


當然,只要公開表達觀點,就免不了要接受各種質疑、謾罵和批評。“好好說話”對某些人來講可能難於登天,我甚至都不知道TA們是過得多不如意,才會對一個碼字的陌生人產生那麼大的仇恨。


有時候,真是被罵到想去找一個助理,讓對方先幫我把那些對我很不友好的評論都過濾掉了,我再看。


總感覺這是個戾氣很重的時代,而網絡是承載戾氣的大平臺。很多人對任何東西都帶著駁斥的態度,甚至能抓住你說的一段話中某個形容詞大肆分析和攻擊。


這幾年上微博的人很多,大V也很少有關閉評論的,但現在,整個微博戾氣很重。很多人在網上說的話如果在生活中對別人說,估計早被打得滿地找牙了。


看到這裡,一定會有人說:“你不要在乎不就行了?跟瘋狗計較幹嘛?”


唉,我真不是計較,只是有點煩,然後吐槽一下。我們是沒法跟蚊子計較啊,但說蚊子很煩人的這種權利總還是有的吧?何況,換做有人拿那些話來對付你,你估計早就跳腳了,而我每天被罵,好歹習慣了。


同一句話發出去,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解讀,哪怕是曲解,也都很正常,但有時候我真是超煩別人來指導我如何正確地寫字、運營公號,或者如何正確地過好自己的人生。


都成年人了,合則聚、不合則散就好了嘛。讓別人改變來取悅你,不大可能啊。如果這也叫不識好歹,那我以後真的打算就這麼“不識好歹”地活下去了。


既然承認自己只是個普通人,自然就沒了偶像包袱。生活中的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大俗人。我做過對的事,也做過錯的事。有過風光,也有過黑暗。


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刻:在漆黑的長夜裡,感覺整個世界都將我遺忘了,只剩下我自己一人,面對無窮無極的孤獨、失敗的過去以及不可預知的渺茫的未來。


我們生活在一個令人備感孤獨的世界,孤獨到需要去把自己歸類成星座的十二分之一去得到理解。


有時候我們面對千夫所指,有時候我們被完全孤立,有時候自己做的事沒有人願意理解,有時候我們只是希望能和別人找點共鳴。


理解也好,誤解也罷。有過共鳴,就是緣分。


我接受你們來,也接受你們離開。感謝相伴過的每一程,願你們能被生活善待。

寫作不是為了教化眾生,只是為了尋找同類


--END--

作者:晏凌羊,80後,情感專欄作者,新女性主義作者,中國作協會員。著有暢銷書《那些讓你痛苦的,終有一天你會笑著說出來》《願你放得下過往,配得起將來》《願你有徵途,也有退路》《我離婚了》《有你的江湖不寂寞——金庸武俠小說的另類解讀》以及兒童繪本《媽媽家,爸爸家》。擁有13年金融從業(管理)經驗,現為廣州某文化信息諮詢公司創始人、某文化傳媒公司聯合創始人。出生於雲南麗江,現居廣州。歡迎關注微信公眾號:晏凌羊 微博:晏凌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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