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究竟有沒有問題?

方方,究竟有沒有問題?

方方,就是武漢那個方方,一個在武漢疫情最嚴重期間堅持寫日記的作家。

其實,不管是不是作家,日記要堅持下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想生活多無聊呀,何況還是隻能宅在家裡的日子,哪裡來那麼多東西可寫的,但她堅持了下來,原因是,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是因為那些“不同意見”的激發。

關注方方的人,應該都知道所謂“不同意見”的意思。對於發出“不同意見”的這個群體,在她疫情日記的最後一篇,方方也沒有表現出一絲想要“和解”的意思,顯然,疫情日記可以結束,但跟這些“不同意見”的戰鬥,她是做好了要繼續打下去的準備的。

方方作為一個作家,在疫情日記之前,我對她是一無所知的,對她本人的看法自然也無所謂好壞。我決定要對這個事情發表一點看法,也是基於我個人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以及基於看過她寫的疫情日記的內容,還有基於對發出“不同意見”這個群體的一點了解。

坦白說,方方的疫情日記我只看過兩篇,一篇是開始階段的,另一篇就是她說的最後一篇。為什麼中間不再看了?不可否認的是,她文筆的確不錯,用詞精準,邏輯清晰,而且觀察細膩,讀起來非常流暢能讓人享受到讀文字的快感。但是,可能這樣說會有點冒犯,不過原因就是我剛才所說的,本來就是很無聊的日常,又有什麼好看的呢?

那後來為什麼又看了她的最後一篇呢?就是因為她跟“不同意見”的筆仗,再次引起了我的注意。

通過方方的最後一篇疫情日記,我大概知道了那是怎麼一回事。類似這種爭辯,或者說互相看不上對方的“網絡對壘”,其實在我們的輿論公共空間一直都在進行,不過離它上一次的“高潮”的確是有些年頭了,那個時候韓寒還很活躍。

與那個時候的韓寒相比,方方其實是“小巫見大巫”。那個時候的韓寒,更流暢犀利的文筆,能做到同時以一敵幾個強手都不落下風,就連高曉松這樣的對手都被寫得落花流水。

他那個時候的文字,邏輯嚴密,推理清晰,且先不管其表達的對錯與否,但讀起來的確能予人“一針見血”的快感。但,盡然如此,當時的我依然無法對韓寒的這些文字產生共鳴。

我當時是畢業前後的年紀,無論認知水平還是視野跟現在都無法比,對於當時韓寒們那些更加親近於另外一種“意識”的文字,現在回頭再看,顯然,我當時表現出的是一種本能的“反感”,或者說“牴觸”要更加準確一點吧。

在今天看方方的疫情日記時,我心裡面也會出現這種“牴觸”感。

當我意識到自己出現這種“牴觸”感的時候,其實我的第一反應並不懷疑是方方的問題,而是先檢討自己,進行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太狹隘了?”這些年之後,依然還被“愛國主義”矇蔽了雙眼和心智,毫無進步?

經過自我檢討和反省之後,我覺得不是,我覺得不是的標準是,當我嘗試著將自己歸類為方方非常看不上的那些發表“不同意見”的群體時,我對這個群體還是比較瞭解的,因為它們的特點實在很鮮明,我會有一種“反感”,對,情緒反應上比“牴觸”要更加強烈一點。

我不是那個群體的人,這一點應該說是可以確定的。

那麼,為什麼我對方方的文字又有一種類似於過去對韓寒文字的那種“牴觸”感呢?我想來想去,這會不會就類似於,你對你媽或者對你爸又或者對你哥對你姐對你弟對你妹,對你家裡的某個人抱有“極大的不滿”甚至“恨之入骨”,但當你聽到隔壁某嬸某叔某人在說你“恨之入骨”的這個人的閒話時,你會想都不用想地就幫這個人嗆回去。

我們人,是不是都會有這樣一種充滿了矛盾性的“本能”?所謂“虎毒不食子”,又所謂“一致對外”,如果從生物學的傳承,甚至更廣義的動物演化來看,答案都可能是“是的”。因為一個物種如果沒有這種本能,沒有足夠的群體團結性,那它在殘酷的演化進程中,如何能成為優勝者呢?

不講演化,講文化,人對故鄉是不是都會有一種本能的留戀?

就是,我知道我為什麼會離開家鄉,可能是家鄉太窮了,沒有太好的機會,可能是那裡有種種的不好,讓我選擇了離開。但內心深處總會有一個地方本能地留存著對它的愛。

這個本能是無法被理性所割斷的。

但在方方的文字裡,我感受不到她的這種本能。就是她的文字看上去是為了某個弱勢的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群體去發聲和爭取,但這種爭取是非常苛刻的,不是說苛刻是不對的,而是,它有點類似像“老特”硬要將名字往對方身上扯的那種苛刻。你說老特錯了嗎?我覺得,在美國人的心目中,他大概會是個英雄吧。但在太平洋的對岸,那估計就可能不太一樣了。

在方方的文字裡,她將雙方的這種“爭論”稱為毫無意義的“嘴炮”。兩邊各打50大板,很公平。

但嘴炮是誰挑起的呢?孩子被人罵了,罵回去是錯的?

類似這種細節上,她的文字似乎更傾向於另外一個方向。我必須要強調一下,在道理上,在邏輯上,她都是對的,而且闡述得特別好,我也認同,以德服人有什麼不好呢?但我無法認同,或者說無法理解吧,她為什麼能克服這種本能?什麼本能,就是孩子在學校被打了,只在自己孩子身上挑錯,苛刻地要求孩子做一個“聖人”。

很厲害是吧,一個媽媽居然克服了“護犢子”的本能。

“世界大同”,“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些道理或者追求,其實都沒有問題,也應該是我們人類前進的方向,但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們人就能完全拋掉這種對於“家”的維護的“本能”呢?

我倒是在身邊見過有這樣一種人,從小生長在一個封閉的小鄉村,後來出去打工了,見識過外面的花花世界之後,再回到老家,不是嫌床板硬,就是嫌飯桌髒,還嫌爸媽穿得土。

類似這種人,還有更高階一點的版本,就是,當他們通過某種途徑,上過谷歌之後,看到過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一些信息,他們就會覺得,自己看到了真相,掌握了這個世界的真理。

那麼,這種人,還有沒有更高階一點的版本呢?應該說,是有的。在經濟學、人文這些領域是特別多的。他們視野開闊,知識結構複雜完整,而且能說會道,邏輯嚴密。當那些代表“不同意見”的群體,遇上他們,經常是潰不成軍,狼狽不堪。

是不是這些代表“不同意見”的人的“狼狽不堪”,又反過來映襯了方方的理性,邏輯,普世,和人文關懷,形象反而被逐步拔高而佔了上風?

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我好像在她的文字裡,看不到那種“本能”,看到的是這些文字裡似乎有兩個標準,就是別的孩子可以這樣,而我的孩子只能這樣,這是一個標準。另外又有一個標準,就是別的孩子這樣是可以理解的,而我的孩子這樣是不可以被原諒的。

所以,要說方方有沒有問題,可能她真的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可能真的是那些“不同意見”的人,因為他們可能從一開始就將方方的立場預設錯了,她的立場可能本來就不在同一邊,我只能這樣嘗試著去解釋,因為只有這樣才是通的,這比起讓我相信塵世間真的有“聖人”要更加容易接受一點。

要不然我真的理解不了,為什麼她能克服這種“護犢子”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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