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援助意大利能得到意大利的感激吗

3月23日俄罗斯“军队”几十年来第一次直接开进一个北约国家并受到当地人民夹道欢迎:这天14架俄罗斯军用飞机搭载医疗专家和设备飞抵意大利支援意大利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据俄罗斯媒体报道:当地民众降下了北约和欧盟旗帜,改升我国和俄罗斯国旗。然而3月25日北约联合舰队在黑海区域进行的针对俄罗斯的军事演习中出现了一艘意大利军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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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俄罗斯正在全力支援意大利抗疫,那边意大利军舰却加入了北约针对俄罗斯的军事演习,于是一时间国内媒体(包括自媒体)开始大肆宣扬所谓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的故事上演了。相比我国媒体的激动而言:作为当事者的俄罗斯在援助意大利抗疫的问题上并没做出任何改变。作为当事者的俄罗斯为何如此淡定?作为旁观者的我们为何如此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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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和俄罗斯一样正在援助意大利抗疫,如果意大利能反咬俄罗斯一口,那么将来是不是也可能反咬我们一口呢?这样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我们要知道意大利毕竟是北约成员国,与中、俄客观上是存在政治分歧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要指望一次人道主义援助就能消除彼此的政治分歧是不现实的。不过现在就认定意大利是白眼狼还言之过早,况且人家作为当事者的俄罗斯都还表现那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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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分析意大利会不会成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之前我们先要搞清楚意大利对我们其实也是有恩的。事实上中意关系的密切程度远远超过我们很多人的想象:可能很多人知道法国是最早和新中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的西方大国,这也被视为新中国在外交关系上的重大突破。那么第二个和我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的西方大国其实就是意大利,而意大利和我国建交之时恰恰正是我国在外交上最为孤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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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在外交封锁孤立新中国,而老大哥苏联当时和我国的关系也出现了波折,本身作为西方阵营成员之一的意大利就是在这时和我们展开建交谈判。1970年11月中、意两国正式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到2020年11月正好是中意建交五十周年。五十年间两国之间的交流合作日渐深入。1978年中国和意大利签署的《意中科技合作协定》将技术转让和技术合作合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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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一1986年我国迫切希望改进海空军装备,意大利方面得知后随即开列了一份武器装备技术转让清单。1982年7月中意签订了《中国和意大利政府三年经济、技术和财政合作纪要》,迄今为止意大利只同四个友好的发展中国家签订了此计划,而中国正是其中之一。在这项合作协议下意大利政府承诺捐赠800万美元和42辆救护车,帮助中国部分城市建立急救中心。1988年3月北京急救中心正式投入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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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中国四川最大的急救中心也是1988年意大利无偿捐助成立的:当时意大利向中国援助了价值300万美元的设施、19台救护车和全套ICU设备。30多年来急救中心一直为四川的医疗服务提供着很大的支撑作用。此后意大利还捐建了太原中意友好急救中心等机构。1990一1992年在中国和西方国家政治经济关系的冰封期间意大利总理安德雷奥蒂成为了第一个到访北京的西方大国政府首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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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意大利总理阿马托访华时明确表示对我国加入WTO组织的支持。2003年中国暴发非典疫情,一时间西方社会普遍质疑中国的疫情防控措施。当时率先出访中国帮助中国打破外交坚冰的外国领导人正是时任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非典期间意大利意大利在罗马召集了中、意两国20多名医学界专家和学者就加强在中西医学和中西药物领域的合作进行研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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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5月意大利生产活动部副部长乌尔索访华时向中方提供了赠款和医疗器材。2008年汶川地震时意大利红十字会以及他们的医学会派出了14名急救专家援助我们的抗震救灾工作。当时意大利医疗队就驻扎在四川绵阳的重灾区,帮助我国救治了900多名伤员。2020年2月15日意大利首架援助中国抗击疫情的医用物资专机起飞前往中国,机上装载着意大利政府和当地华人华侨捐助的口罩、防护服等医用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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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中意之间是有着长期友好合作的历史的,在此期间两国均曾给予彼此相当大的帮助。这种帮助是相互对等的:我们帮助过意大利不假,可意大利也曾帮助过我们。然而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意大利不是巴铁。作为北约成员国的意大利客观上和我们是存在政治分歧的,如果我们认为因为我们这次的援助就能使意大利脱离北约和欧盟,从此在外交政策上像我国一边倒是不切实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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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意大利军舰出现在黑海时俄罗斯表现得那么淡定呢?其实俄罗斯从来也没指望通过这次援助使意大利脱离北约,所以在这件事上俄、意两国在事先可能是达成了某种政治默契的:作为北约成员国的意大利派一艘军舰去做做样子,同时又和俄方就此事进行过沟通,而俄方则以意大利未来在欧盟政策上的配合作为交换条件。俄罗斯并不指望意大利会倒向自己,只要意大利尽可能不妨碍自己的外交政策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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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如果我们以为这次的援助能使意大利变成第二个像巴铁一样全天候的伙伴就未免太天真了。作为北约成员国的意大利客观上与我们存在政治理念、意识形态的分歧,一次人道主义援助不可能完全扭转这些分歧。然而反过来说意大利当初援助我们时也没想过让我们倒向他们吧?所以指望意大利脱离北约并在外交政策上与我们保持一致其实是不切实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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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不可能和我国成为像巴基斯坦一样的铁哥们。我们对意大利的战略诉求从一开始就不该定位在使意大利与我们保持一致,而仅仅只能定位在加强两国在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多领域的合作关系。我们在强调中意之间长期以来的友好关系的同时不能忽视的一个基本现实就是:中意之间的意识形态分歧其实始终是客观存在的。然而这影响到中意之间的合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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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23日意大利和中国正式签署了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谅解备忘录。意大利是第一个正式加入“一带一路”的西方大国,同时也是率先支持华为参加本国5G网络建设的西方大国。这就充分证明两国完全可以在放下意识形态分歧的基础上开展务实的合作。我们对意大利的战略诉求也只能定位于这样的合作交流,而不是把意大利变成像巴基斯坦一样的铁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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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国人习惯于用我们的主观思维套用别人,然而在西方人的观念中是以利益至上的。地跨欧亚大陆的俄罗斯其实算是半个西方国家:尽管俄罗斯被美国和西欧国家排除在西方体系之外,但不能否认俄罗斯的人文传统是偏欧式的,俄罗斯与欧洲的地缘联系比亚洲要更为紧密,所以俄罗斯其实早就对西方式的外交原则熟悉不过。这也正是意大利和俄罗斯能比较容易达成政治默契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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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我们其实对意大利寄托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而事实上意大利是达不到我们预定期望的。在意大利看来:自己即使要回报中国也会一如既往在中国有难时给予帮助,在平时加强两国之间的经贸文化交流。至于要意大利像巴基斯坦一样和我们保持全天候的友好互动是不现实的,不要忘了意大利毕竟是一个北约成员国。所以我们和意大利人在观念是有一种错位的,而当我们认为意大利人不能满足我们的预期时就会先入为主认定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的故事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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