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藝術與權力之舞

《霸王別姬》是一個關於藝術與權力的故事——確切地說,一個藝術偶爾被權力撩撥、大部分時候被權力蹂躪的故事。

《霸王別姬》:藝術與權力之舞


「社會段」和「瘋魔程」

段小樓是一個很「社會」的人。

1924年的開場,他還是個孩子,就知道用板磚砸頭來安撫鬧事的觀眾。


《霸王別姬》:藝術與權力之舞


他會去逛窯子、喝花酒,面對纏著菊仙的一幫潑皮,能立刻想到假裝與菊仙訂婚,助其脫險。


《霸王別姬》:藝術與權力之舞


可以說,這是個身處亂世有辦法、生存能力很強的人。

可同時,他又是個頭上長反骨的混不吝的主兒,而且專撿個兒大的得罪:袁四爺、日軍、國軍,他都懟過,甚至在解放軍進城時,還說了句逞強吹牛的話。


《霸王別姬》:藝術與權力之舞


這幾番怒懟,無一例外都讓他付出了代價:

  • 袁四爺一直記著他的仇,終於在被央求搭救程蝶衣時抓住機會狠狠奚落了他一番;
  • 日軍囚禁了他;
  • 國軍造成了妻子菊仙的流產;
  • 而他說過的那句逞強吹牛的話,在許多年後被人告了密。

程蝶衣不一樣,他沒做過一件世俗意義上「正確」的事情,就像菊仙說的:也不知道是這世道跟他找彆扭,還是他跟這世道找彆扭。你如果問他,戲和生活哪個更重要,他肯定說戲。

早在他與小賴子從戲班逃跑,偶然遇到名角演出的《霸王別姬》時,我們就能從小豆子的反打鏡頭裡看到,他的眼裡沒有虞姬,只有霸王——此時他已經入戲了,所以他又拉著小賴子回了戲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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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段小樓(包括菊仙)的主要矛盾,就在戲重要還是生活重要——他們倆第一次鬧翻,段小樓甩下了一句: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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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國大義也不如戲重要,他願意給日本人表演,初始是為了救師哥,可後來,是因為「青木也是個懂戲的」。

被當成漢奸庭審的時候,只要說一句,為日本人表演,是被逼的,就能脫罪救命,硬是不願意。

這是個人戲不分的戲痴,又生逢亂世,其命運可想而知。

五個三角關係

段小樓、程蝶衣在不同時期不斷地處於各種三角關係之中(三角關係不是三角戀),對於第三者不同的愛憎,構成了重要的戲劇衝突,按照時間順序如下:

  • 段小樓、程蝶衣和張公公;
  • 段小樓、程蝶衣和袁四爺;
  • 段小樓、程蝶衣和青木;
  • 段小樓、程蝶衣和小四。

張公公、袁四爺、青木和小四在各自的時期都是某種程度上的權力的代表:

  • 張公公是舊時代的遺老,腐朽、變態;
  • 袁四爺是北洋新貴,有品位,懂享受;
  • 青木著墨不多,大概只是個遙遠異國的知音;
  • 小四是新人,有著強大又完整的話語體系,足以顛覆一切傳統。

張公公、袁四爺和青木,無一例外,都在新舊時代交替時被毀滅,而小四,以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人,卻在更大的風暴來臨時,發現了自己心裡的「舊」。


《霸王別姬》:藝術與權力之舞


《霸王別姬》:藝術與權力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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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如果我們歷數一下這部史詩作品涉及的時期:北洋、日統,國統、解放,就會發現,似乎國統時期少了一位「第三者」——其實是有的,就是那位在法庭上如奇蹟般救下程蝶衣的國民黨高官——陳凱歌大概是覺得,此人與青木的人設雷同,均是「權力上層的藝術愛好者」,所以略過不表了。

在這一次次藝術與權力眉來眼去的過程中,藝術每每展現出神奇的力量,足以救命,卻又在大多數時候逃不過被侮辱、被蹂躪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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