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上飛機前,你有沒有吃藥?”——驚魂58小時的回國之路


“小朋友,上飛機前,你有沒有吃藥?”——驚魂58小時的回國之路

驚魂58小時,老公和孩子終於回到家了!

老公於去年九月去溫哥華開始為期半年的訪學,過年前,我帶孩子去了那裡。二月底回程時,由於國內疫情還有餘頭,我有線上課要上,老公的課業也剩下不多了,同屋還有另外的華人媽媽可以幫忙照看孩子,所以就留下二寶,我跟大寶回國了。

誰知,疫情反轉,海外成重災之地。

從三月中旬我就開始催促他們提前回來,畢竟二寶才三歲,身在萬里之外,怕有個閃失。但留基委一直沒改簽機票。後來,我等不及,幫他們買了三個時段的機票,包括中轉的和直飛的,隨時準備飛。可留基委沒鬆口,老公也不敢擅自行動。

終於,留基委行動了,23號他們可以集體飛了。

“小朋友,上飛機前,你有沒有吃藥?”——驚魂58小時的回國之路

上機前的檢疫基本沒有,但整機都是華人,所以放眼望去,都是遮得嚴嚴實實的人。

由於疏忽,老公沒提前選座,所以沒有和他班同學坐一塊。我從他們出發那一刻就失魂落魄,各種被感染的畫面不斷在腦海裡上演。看到老公發過來的照片,孩子只戴了口罩和泳鏡,心裡更慌!

一路祈禱他們可以直接在北京中轉,但還是被告知要去瀋陽分流,簡直要崩潰了!

瀋陽下機後,排隊一對一問詢來源地和健康狀況等。有一個重要問題,工作人員一再詢問:“登機前有沒有吃藥?”這估計被之前吃退燒藥回來放毒的人驚到了,工作人員警惕性很高。老公趕緊說沒有。

老公因為一直抱娃,滿頭大汗,看上去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工作人員意味深長看了他幾眼,轉而蹲下去去問二寶:“小朋友,坐飛機前有沒有吃藥啊?”

“有啊!”小傢伙脆生生地說。

工作人員又不動聲色問:“吃了什麼藥啊?”

我家萌娃說:“不知道啊!”

老公此時已是額頭滴汗了,趕緊解釋說:“吃的是維生素,因為溫哥華曬太陽不多,所以才給她吃的。”

“小朋友,是不是吃的維生素啊?”他們再次詢問二寶。

“是啊,是軟糖。”二寶很驕傲地說。

周邊人都笑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鬆了起來。萌娃充當了開心果,她樂得更歡。

這一幕發生時,我一無所知,老公下機後抱娃填表答題,還沒來得及跟我通電話。我在這邊等待時間太長,直以為他們檢疫不過關,要被隔離在瀋陽了。

我緊張到吃不下飯,大女兒做好飯菜,拉我過去吃飯,說:“你擔心有什麼用啊,你看我,我就不擔心。擔心了我就去做別的事情。”

我很是佩服她的淡定,有些時候,孩子是我們的老師。

瀋陽的檢疫,只是量體溫,但是這是幸運兒的待遇。老公那批同學,有一半被帶走了,去酒店隔離,做核算測試。

原因是,他們座位附近有一個人真的發燒了,在飛機上幾次測試都38度以上,所以一下飛機,此人座位前後三排都被帶走了。

他的那批同學,都是要到北京中轉至全國各地的,耽誤一夜,是小事,大不了晚回去一天;怕的是如果發燒那位被確診,自己離確診也就是分分鐘的事了。

此時的老公該多麼慶幸自己沒有與他們一起選座。

瀋陽檢疫很慢很慢,老公因為帶著孩子,他是第一個檢完的,然後開始了漫長的等待。等待區是劃定了的,裡面全是境外歸來人員。

“小朋友,上飛機前,你有沒有吃藥?”——驚魂58小時的回國之路

老公終於想起來跟我打個視頻。知道他們不用再在瀋陽停留,我放心了一點,但看到他們就在機場椅凳上吃盒飯,二寶口罩也摘了,飯盒敞開毫無遮攔,我的心又揪了起來。被我一吼,老公趕緊塞了幾口飯給自己和女兒,就戴上了口罩。

等待實在是煎熬啊!原定下午六點多可以到達北京,直到凌晨三點才到。我已經無法再多想那畫面。一想起他們,空氣當中的無數病毒就在嘬尖嘴,往他們口罩和眼睛裡鑽。

最讓人絕望的還不止這個。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被告知,原定第二天9點北京飛往廣州的航班取消,最早的那班要到11點了。想著還要在機場逗留多幾個小時,那一晚我睡意全無。

好吧,事情並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凌晨三點,老公他們轉機回到北京。孩子已經睡了,好在有一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女的,幫老公看著孩子,他又去門口推行李,三個大箱子。想想他也心真大,不過,此時抱走孩子的幾率估計不大——誰知道抱回去的是不是“毒王”?

好不容易值機完,票卻拿不到手——故意不給他們的,這樣可以限制他們到處跑。值機那裡沒有凳子坐,娃三十幾斤了,抱娃抱到崩潰的老公默默地掃開填信息的臺子上的資料,把娃祭到了臺子上。就這樣,臉皮老厚的老公屏蔽掉周邊人的側目,讓她在上面睡了一個多小時。

進到登機口,一路護送或者說“監視”他們的人撤走了。

離登機還有一個小時,娃說餓了。老公謹記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吃東西,就帶她去附近的餐廳吃。

吃完跑過去,離登機還有十二分鐘,可是,他們上不去了,因為起飛前十五分鐘機門就關閉了。

老公只差號哭了!可事不宜遲,不容他矯情,他趕緊查找下一個航班。同航空公司的沒有,換了南航,晚了六個鍾!

換了航班,意味著行李得重新託運。從上一個航班行李處拿下行李,他傻眼了:三個大箱子,一個娃,此時的娃又睡了,叫都叫不醒!

沒辦法,他把箱子摞起來,把一米長的孩子放到了最上面的箱子上,推著緩慢移動。娃很爭氣,一次都沒滾下來。

飛機上,娃繼續酣睡。老公把她躺在兩個位子上,自己去前排有空位的地方坐。剛一坐下,旁邊的旁邊,一個穿防護服的男人飛起一腳,大力踢向老公座椅的扶手,惡狠狠地說:“走開!回你自己的位子去!”

老公跟我描述說,隔著防護鏡,他看到一雙極度狂躁又恐懼的眼睛,想著不好惹,選擇默默地走開了。

回到廣州已是晚上十點多。感覺此時的飛機,沒有準點一說了。

“小朋友,上飛機前,你有沒有吃藥?”——驚魂58小時的回國之路

兩天前,我就被居委告知,我不能去接他們,有人送他們回來,當然,前提是核酸測試陰性。

我只有再一次等待。

他們離開機場,坐上了回市區的大巴。大巴上都是境外人員,彼此間距很大。十一點多,我去到之前被告知的酒店。半小時後,老公說,改地方了,讓我去另一家酒店。

行駛在已空蕩蕩的大街上,我想起地下黨接頭,改了一處又一處,跟這很是相象。

其實,我也可以不去,因為去了也見不著他們。但是,老公說,他們還沒吃晚飯,一路上都不敢吃。所以我還是煮了個蔬菜肉片湯加四個煮雞蛋,探監一樣,來到了酒店門口。

果然有專人把守,又是防護嚴密的“太空人”,不過態度極好。我把飯菜交給他,寫上老公發過來的房號,在下面等不到三分鐘,老公就打視頻說收到我的愛心餐了,有老婆真好!

他一路都緊張極了,也累極了,視頻裡鬍子都長長了寸把。此時有心情開玩笑,我的神經也鬆弛下來。

不到一會,有人去他們房間,採樣做核酸測試。娃被叫醒,睜開眼直叫嚷,“我們回到廣州啦!我們終於回到廣州啦!”連她也深刻體會到回家的不易。

此時,距離他們溫哥華登機那一刻,已過去42小時。

直到老公把娃清洗完,行李箱消完毒,我才準備離開。酒店樓下有醫生模樣的兩個人在談話,我想過去問問結果什麼時候有。還沒等我走近,其中一個醫生大聲喝住我:“站住!不要靠近!”

我可憐兮兮地問她情況,她一板一眼地跟我說通常、一般、也許……就是沒有一個確切的時間。

我悻悻而歸,但我當然理解這當中的的紀律和不確定性。凌晨,只有零星的車,一路上我特別孤獨,回到家一晚都不平靜,做夢都是他們被確診了,老公垂垂病危的樣子,娃呼吸窘迫的樣子,數次把我驚醒。

煎熬到第二天下午四點,居委打電話給我,讓我做好居家隔離的準備。詢問我家幾間房,幾口人,我幾乎歡呼雀躍起來。

可以居家隔離,意味著測試結果肯定沒問題嘛!我趕緊跟他們說我會把大女兒送親戚家,三居室足夠我們三個人一起隔離。居委會想勸我也離開,我再不想跟他們分開,一直求他們,一再保證會遵守隔離條例,他們勉強同意了。

五點多,一輛七座商務車停在我家樓下。四個同行人員穿防護服,還有小區管理處四五個人,幫忙拿下行李,又提上樓。

我去填居家隔離的各種承諾書和表。順便瞄了一眼,商務車裡,每個座位都另外用麻袋皮包著,司機也是全身防護服,看著讓人放心。

居委會的人語氣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耐心細緻,甚至帶著點歉意,解釋又解釋不讓外出的必要之處,完全沒有責難嫌棄。

小區保安也是非常給力,估計是疫情爆發至今,我們小區一直沒有病例,他們卯足的勁也就一直沒處使,這會子終於來了個重點防疫對象,所以掏心掏肺地關照我們。

此時,掐指算算,從出發至回到家,老公用了整整58個小時。

臨睡前,老公仍然雲裡霧裡一樣。他的時差是混亂的,微信群裡熱火聊的,是他們那批同學還在瀋陽滯留(說明一下,飛機上那個發燒的人,核酸測試結果陰性,只是普通感冒),與病毒擦身而過的後怕,兩人免於感染的慶幸,讓他興奮到根本停不下來。其實,他已經三天兩夜沒閤眼了。他們群裡,他是第一個回到家的人。他一直在跟他們說,真的被國家照顧得很好!讓他們放心,都會沒事的,都會回到家的!

最後,他撐不住睡下的那一刻,迷迷糊糊說了句:“我怎麼像個英雄一樣被護送回來了呢!”

哈哈,不想說多的,也就咱們祖國,能讓倉惶迴歸的那撥人,不但沒成過街老鼠,還覺得像個英雄!

昨天,醫護人員再次來到我家,為我也核酸測試採樣了,今天此刻,我還沒接到通知要被轉移至醫院,只能說明,我們一切安好!也說明,十四天後,我們可以重見藍天白雲。

“小朋友,上飛機前,你有沒有吃藥?”——驚魂58小時的回國之路

#人生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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