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屈服還是掙脫,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導讀:作為一個女子,生命的尊嚴和意義在於獲得絕對,完美,純碎,高尚的自由。如果不能從古老而汙穢的兩性關係和從屬狀態中解脫出來,一個女子的生命意義何在?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屈服還是掙脫,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是英國作家勞倫斯的作品。它是一部在英國文學史上備受爭議的文學作品。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在英國被貼上‘有傷風化’,‘淫穢作品’的標籤後,這本書在英國不能在公共渠道出版。它被禁止長達三十多年。

時隔32年後,它才走出天日,以世界名著的形象走入讀者的視野,這背後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1959年,英國議會通過了新的《風化出版物法案》。次年,英國企鵝出版社計劃推出勞倫斯作品全集,其中包括《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倫敦中央刑事法庭首席檢察官根據該法,對出版社提出控訴。這件事在英國文化界引起了極大的關注。

在這場審判中,企鵝出版社邀請到聲名顯赫的大作家和學家,包括T.S艾略特,E.M.福特斯等35位證人出庭,發表意見,據理力爭,最終倫敦刑事法院宣佈出版社‘無罪’。企鵝出版社也因此名聲大噪。

企鵝出版社首印20萬冊,在英國上市當天被搶購一空,三個月內賣出了300萬冊。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對這本書的爭議也在淡化,而它對現代西方文學也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從被禁到出版,走了一段命運多舛的歷程。人們從最初的排斥到肯定的背後不但是對它文學價值的認可,更多的是對人性的關注和尊重。

女主人公康妮之所以被越來越多的讀者接受,那是因為她打破以往西方文學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比如包法利夫人,一個被婚外情拖垮的女性,德伯家的苔絲,一個被權貴玩弄感情,最後走上不歸之路的可憐女子。

她大膽重塑自我,勇敢地掙脫權力和金錢的桎梏,追尋自然情感的女性形象讓人耳目一新,這是被肯定和接受的原因。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屈服還是掙脫,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小說講述了家道中落的貴族少女康妮和貴族克里夫.查泰萊結為夫妻後,克里夫前往前線參加戰爭。

回來時,克里夫已經成為雙腿殘疾,下肢失去了知覺的殘疾人。

康妮和克里夫不得不搬回到鄉下的薇碧山莊生活,一座古老而陰森的城堡。

克里夫性無能,刻板虛偽,階級意識強烈,始終認為貴族是這個社會的統治者,對窮人缺乏該有的同情心。

作為一位丈夫,他無法給予妻子正常的夫妻生活,還心安理得地鼓吹他所謂高尚的精神論。

年輕的康妮熱情奔放。但她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照顧克里夫的生活,還為喜歡寫作的他當起了打字員。

她聽他讀書吟詩,參加沙龍座談,聽上流社會男人們的高談闊論。她不喜歡不正常的夫妻生活,但她得撐著,她厭惡上流社會虛偽的論調,但她得聽著。

就在她感到極度壓抑的時候,她與克里夫僱傭的守林員梅勒斯在森林偶遇。兩人一見鍾情。

在大自然裡,他們遵循人性精神和生理的雙重需求,迴歸到人性的本真,重新體驗到愛的甜蜜。

梅勒斯的出現讓康妮本我徹底恢復,找到了生命的意義和價值。

佛洛伊德說:“本我即原我,是指原始的自己,包含生存所需的基本慾望,衝動和生命力。”

康妮的婚姻,對她而言,是枷鎖,桎梏了她的身心需求和人身自由,名副其實般地存在。

康妮,是克里夫出軌的妻子,梅勒斯狂熱的情人,她的行為是違背了傳統道德評判標準。但她是一名被捆綁在非正常婚姻裡一名可憐女子,為了尋找生命的重生,她不得不打破社會常規綱要。

她本我的恢復是命運展開的雙翼,尋找重生的希望。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屈服還是掙脫,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那些不堪重負的壓抑正是上天在用她獨特的方式告訴你:你已經偏離幸福的軌道。


康妮和克里夫住在鄉下,丈夫一心沉迷於文學創作。康妮就像他的傭人,幫助他打理生活。丈夫像一臺機器,冰冷地忽視了康妮作為一個正常人的需求。她日漸消瘦,悶悶不樂。她感覺自己被困在圍牆裡,生活似乎是一場混亂的夢。

時光過了一年又一年,她開始乏味她和克里夫的精神生活,覺得克里夫高談的以親密為基礎為一體的夫妻生活是一堆空話,空話上面是一串串的假話。

有一天痛苦壓抑的康妮在鏡子中端詳自己,她發現

“她的身體不但未見成熟豐盈,反而變得瘦塌塌的,有點瘦骨嶙峋,好像沒曬夠太陽,沒得到充份的溫暖,顯得白蒼蒼的,毫無光彩。它沒有轉變為豐滿瑩潤,而是漸漸地灰敗下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失去存在的意義,這令她感到極端沮喪和無望。她覺得她老了,才二十七歲就老了,肉體不再光燦有神了。因為它被冷落,被壓抑。

她撲到床上痛苦大哭,她心中燃起了對克里夫,對他作品,他的論調,對他所有他那一類男人的厭倦。他們欺騙她,連她的身體也被騙。

即使是痛苦萬分,她第二天不得不爬起來,為克里夫處理所有的貼身瑣事。因為他沒有男僕,又不肯用女傭。他把康妮對他的伺候看成是一種理所當然,全然不顧康妮的委屈。

不開心的康妮到附近的鄉鎮透氣,但她看到的是被工業所汙染的黢黑世界,天空的蔚藍被烏煙蓋住,道路被褐黑色礦渣填充,花草樹木被捲上一層層的菸灰,這些被煤礦業汙染的環境讓康妮更加壓抑。

她似乎覺得那些推毀大自然的工業汙染就像是她那具空殼婚姻對她的傷害。

她被困在絕望裡。

她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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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必須有自己的生活,否則會懊悔日子白活了


克里夫的姑媽白納莉夫人看到康妮被困在非正常的夫妻關係裡,日益憔悴和不開心。作為女性,她同情康妮,她對康妮說:

“女人必須有自己的生活,否則會懊悔日子白活了,千萬相信我。”

在白納莉夫人的眼中,身為妻子的康妮,就是一臺伺候丈夫,成全他面子的機器。她個人所有的需求都被抑制。她沒有自己的生活。連他的父親也說她就是半個寡婦。

作者勞倫斯安排了一個白納莉夫人的這樣一個角色,就是想從女性生存的角度去看待康妮婚姻的意義。她對康妮的提醒,也就是作者對於人活著的主張,人活著應該展開雙翼,而不是拖著鎖鏈。

在極度的困惑裡,康妮逃到查泰萊家族那片古老的林子裡散步。在那裡她看到剛剛被孵化出來的小雞。她痴迷於這些新生命。作品中是這樣描述康妮的行為:

“唐妮蹲下來著迷的看它。生命!生命!如此一個純然、活潑、不畏不懼的新生命!新的生命!這麼纖小,卻是天不怕、地不怕!…

唐妮被迷住了,可是卻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因為自己無法克盡女性角色,這種痛苦越來越讓她受不了。

康妮熱愛自然,渴慕生機,感念於哪怕一株丁香的盛開,一個生命的新生,沉醉於官能體態的完美綻放。而她的婚姻像一座牢籠,困住她所有的熱情本能,她連孕育生命的機會都被剝奪。她還比不上一隻母雞,他們還能遵從他們的天性,孕育出新奇的生命。

她怎麼可能不痛苦?

勞倫斯筆下設置的場景,原始森林和新生命,都是一種隱喻,人和萬物一樣,最原始的需求是不能被忽視的。如果忽視,就是對生命的一種違背。

康妮是鮮活的生命,她應該有權力去追求自己本源的生命需求,愛和被愛,孕育生命。而不是被套在死水般的婚姻裡,耗盡一生。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屈服還是掙脫,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人的生命不應該被簡單粗暴地列入生物鏈,成為繁衍的機器。

克里夫是上流社會的代表,他是查泰萊家族的後代。他擁有礦業和一片古老的原生森林。他站在生物鏈的頂端,鄙視一切下層工人。

他為了讓他的產業王國能繼續傳承,他勸康妮去外面生一個孩子。他說:

“如果你去和別的男人生個孩子,也許還是件好事。咱們在薇碧山莊把它帶大,它就屬於咱們和這地方了。我不怎麼相信生父血緣什麼的。只有我們有個孩子來撫養,它就是我們的,它就能傳遞香火。你不覺得這可以考慮嗎?”


他嘴裡的孩子是‘它’,不帶任何的一絲情感。妻子是他實現後續的工具,是附屬品,而不是被當做有正常情感需求的人。

他想要康妮和他維持一輩子的牢固婚姻,哪怕是康妮出軌,和另外一個男人生孩子都無所謂,全然不顧康妮的感受。

他用強大的夫妻理論想把康妮套住,他說:

“終身伴侶最重要的是情分,是朝朝暮暮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偶爾地睡在一起,彼此熟悉的習性,比其他一切都重要。”

他忽視了一個人的本我需求,最原始,但也是最重要的生命力。

婚姻成了一種滿足個人私慾的交易。生理需求,情感需要都已被擱置。克里夫和康妮,在本質上形同天然的人性和機器的獸性對峙。他們親密但虛無。平靜的表面下,矛盾在湧動,那就是屈從還是掙脫?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屈服還是掙脫,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伴侶之間肉體意識的接觸和溫情的鏈接應該被捍衛

作品中的梅勒斯是一個受過教育的文明人。他當過礦工,加入部隊,參加戰爭,當過軍官。他厭惡工業革命帶給大自然的嚴重汙染。為了尋求和捍衛自然意識,堅守自我的純潔和尊嚴與工業文明的對抗,他走進古老的原生森林,成為一名守林員。

他是一位‘文明與自然之間的第三者。’

一方面,他有著孤獨隱忍的性格,康妮見到他時,書中是這樣寫的:

“一種孤獨感打動了她,讓她感到他是一個完全孤獨的人。”

另外一方面,他年輕,健碩,有著完美的白皙身體。內心深藏著太陽般激烈磅礴的能量,激烈熱情的愛戀。他讓康妮體會到做女人的幸福,和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尊重和同情心。

康妮無論從感情上還是生理上都需要他,她要他救她,從她自身,她內在的憤怒和抗拒裡救出來。

更重要的是他們彼此在深愛對方。

因此他們的結合並非是突如其來的衝動,而是遵循人的本能,鮮活向上的生命力。

康妮最終沒有屈服於權力和身份,不做金錢的奴隸和丈夫的附屬品。梅勒斯也沒有畏懼階級身份的懸殊和社會的偏見。

他們鼓起勇氣,擁抱他們的愛情。

莎士比亞說:“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是否默默地忍受坎坷命運之無情打擊,還是應與深如大海無涯苦難奮然為敵,並將其克服。”

康妮和梅勒斯選擇了後者。他們沒有屈從,他們是勇敢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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