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70年代,在英國讀時裝設計的張國榮,回到香港成為一名演員

上世紀30年代,香港曾有一位“洋裝大王”,他的洋裝店,就在中環德己立街。據說他的洋裝做得極好,甚至如馬龍·白蘭度這樣的好萊塢巨星都曾穿著他所設計的洋裝。這位洋裝大王姓張,有十個兒女。其中最小的一個,老爸給他起名叫發忠。1969年,又送他去英國留學,讀的也是與服裝有關的紡織專業——在這個時候,有誰會想到?一個在英讀時裝設計的富家弟子會回來成為演員呢?

變故,發生在張發忠讀大一之際,這一年,從香港傳來父親中風的噩耗,他唯有放棄學業,返回香港。

上世紀70年代,在英國讀時裝設計的張國榮,回到香港成為一名演員

轉機,也就發生在1977年,回到香港的紡織專業大學生,歷來對唱歌很感興趣,而這一年恰好有一場亞洲歌唱大賽,張發忠就去報名參加,這便得了香港賽區的亞軍。但顯然發忠這個名字實在很老土,於是他自己改了一個字,從此叫做張發宗——貌似確實好了很多,但事實是此後的他也一直沒紅起來,甚至找來著名音樂製作人黎小田(網上將其誤寫做袁小田,錯!袁是搞武打的,是袁和平的老爹),幫他量身定做了一張專輯叫做《風繼續吹》,可起初依舊吹不起來,於是黎小田就讓他再改名。

“發宗,粵語念起來豈不就是發腫?這樣的名字能紅才怪呢!”據說,在黎小田建議之下,他又一次改名,發宗不好,國榮好不好呢?

好吧!你從此就叫張國榮。

這位黎小田又是誰呢?電視劇《霍元甲》裡頭那首《萬里長城永不倒》,誰作的曲?就是他。1982年張國榮就跟著黎小田來到華星唱片旗下,一年之後正式推出唱片《風繼續吹》,並在日後成為他最受歡迎的歌曲之一。隨後,張國榮果然大紅,到1985年,他在紅館連開十場個人演唱會,這是個什麼概念呢?紅館,便是紅磡體育館——張國榮這便打破了香港歌手初次開演唱會的場數記錄。而從那時節起,一直到1997年,他一共在此舉辦了121場個人演唱會。

上世紀70年代,在英國讀時裝設計的張國榮,回到香港成為一名演員

1986年,或許是張國榮最炫的一年。當年香港十大勁歌金曲季選中,他的歌居然佔了十分之七,而在這一年的香港電臺龍虎榜上,他也有5首冠軍歌曲。也是在這一年,他憑藉一首《有誰共鳴》擊敗了“校長”譚詠麟,“譚張爭霸”一時成為香港樂壇最流行的話題。也就是在這一年,他出現在吳宇森執導的電影《英雄本色》,飾演一個本該是第三主角的年輕警官宋子傑,他的作用,其實是用來反襯宋子豪(狄龍)、小馬哥(周潤發)的英雄氣概,但結果,他將這個角色演得出神入化,更因此獲得1987年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提名。

然後來大家便發現,這只是張國榮電影輝煌事業的開端。第二年,他便在電影《倩女幽魂》大放異彩——眉眼清秀的他,在這部劇中是一個羞澀、怯懦乃至有點唯唯喏喏的書生,所以走夜路要點三盞燈籠,可是為了愛情,他便很勇敢,甚至千年樹妖出現,他也只管抱著聶小倩逃跑,只因他與她,已有了肌膚之親。

但張國榮,起初對這種古裝鬼片是有些抗拒的,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好像這種片子就是穿怪異的衣服演怪異的故事。據說徐克花了好久,才將他說服。而這部劇的後果之一,就是張國榮有了“哥哥”這個稱號,起初是王祖賢演繹的小倩這麼稱呼張國榮演的寧採臣,而後整個劇組都這麼稱呼他,最終,便成了他的一個專屬稱號。

上世紀70年代,在英國讀時裝設計的張國榮,回到香港成為一名演員

《倩女幽魂》,絕對是成功的。歌好、人好,劇也好!在香港,在日韓,在東南亞,接連取得票房佳績,古裝鬼片一度壓過武打片,成為港片新潮流。

不過,真正將張國榮的電影事業推上巔峰的,應該還是那部《霸王別姬》。

民國十三年,一名妓女將叫做“小豆子”的男孩帶入關家戲班,為了能學戲,甚至不惜砍掉他的畸形手指(第十一指)。而在戲班之內,師兄“小石頭”是唯一關照他的人。十年之後,“小豆子”成為程蝶衣(張國榮飾),“小石頭”成為段小樓(張豐毅飾),倆人以一折《霸王別姬》唱紅京城。

程蝶衣唱的是虞姬,漫長的演繹生涯中他漸漸人格女性化,與段小樓長期的合作生涯,更形成一種類似同性戀的關係。所以當段小樓娶妓女菊仙為妻之際,程的感覺就如同師兄被奪走一般。而時局的變幻,威脅到他們的生存,只是因為程蝶衣的演唱技藝,就連日軍和國軍指揮官也有欣賞者,這才終於熬過難關。

然而最嚴重的艱險,還是在解放後,程蝶衣當年好心收養的小男孩小四,上演恩將仇報的劇情。到文革發生之際,更被拉去遊街、批鬥,然程蝶衣不能接受的是,昔日的搭檔段小樓也成了揭發自己罪狀甚至說他是漢奸的人。是非顛倒之下,程蝶衣將怨憤發洩在菊仙身上,結果三人俱成悲劇:菊仙自殺,蝶衣則在打倒四人幫之後最後一次合演《霸王別姬》之際伏劍自刎,人世間唯剩段小樓對天長泣。

這部電影亮點頗多,但在一大堆大陸演員中,張國榮的演繹堪稱全劇最亮點,這部《霸王別姬》,後來之所以能成為首部拿下戛納電影節金棕櫚大獎的中國影片,他功不可沒。與同為戲劇名角的段小樓相比,段其實還是生活在現實中,而程蝶衣,真個是人在戲中,不瘋魔不成活——從這個意義上說,是穿上戲服邊走邊甩水袖,口中唸唸有詞完全沉浸在戲劇世界裡的張國榮,成就了這部《霸王別姬》。

據說,在《霸王別姬》開拍前半年,張國榮便已來到北京,生活了半年。導演陳凱歌考慮到他對京劇不熟,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個唱京劇的替身,結果在拍攝現場,發現張國榮已然很有旦角意思,連話說起來都是嬌滴滴,舉手投足就是一箇舊時代的戲子模樣——所以,最終替身最終也沒上場。而為了演好程蝶衣這個角色,張國榮還特意買了一本書,叫做《梅蘭芳舞臺生活四十年》,京劇表演的那些個程式術語,從唱唸做打一直看到生旦淨末醜,他都仔細研究了一把。在北影廠,據說他每天要練習四小時,回到酒店還接著來,甚至感冒發燒,也沒放棄壓腿。

上世紀70年代,在英國讀時裝設計的張國榮,回到香港成為一名演員

當然,張國榮再努力,他的粵語口音還是沒辦法改變,所以最終劇中僅有兩處留下了他的聲音,一是程蝶衣神志昏沉之際抽大煙的戲,一是與葛優在後花園舞劍醉吟的那幾句——大概意思是喝醉了迷糊了,所以國語說得不標準也就無所謂了,呵呵,是這樣麼?

也許是因為張國榮在這部戲中演繹的是一個女性色彩濃郁的男藝人角色,所以最終在戛納國際電影節上,他以一票之差錯失戛納影帝,而這失去的一票,後來竟然在女演員一欄裡發覺,一位意大利評委給他投了最佳女演員獎一票——這是搞笑的意思嗎?

而在國外領獎回來,《霸王別姬》這部戲據說是因為涉及文 革,遭遇一段時間的禁映——確實,這部戲對文 革指摘力度很深,直到國內領導獲悉電影在戛納獲獎了,這才得以公映,但金雞百花什麼的就不給參評了。到了臺灣,則說這是大陸電影,也不給參評金馬獎。

好在,大家還是都認可這是部史上難得的好片,不但是中國人這麼認為,國際社會也如此,曾有外刊雲:“《霸王別姬》可以說是中國版的《亂世佳人》,這部電影的傳奇風格是由演員的表演功力和劇情的設置奠定的。”司馬以為,這個評價是客觀合理的。

另一個話題,在這裡,則是關於張國榮的愛情。拍攝《霸王別姬》,已然是上世紀90年代,而他正式公開自己與男性至愛的感情,是在1997年1月,也就是說在此時,絕大部分人並不知曉他的情感取向。

在此之前,曾有兩個女性的名字與他聯繫在一起。

上世紀80年代,這個名字是倪詩蓓,模特出身,自然身材高挑,樣貌也很不錯啊。當時張國榮還在演電視劇,正是在工作中,與她產生愛情火花。

上世紀70年代,在英國讀時裝設計的張國榮,回到香港成為一名演員

可是後來怎麼又分手了呢?張國榮不講,1986年他在金馬獎頒獎典禮之際,曾有人問他與倪詩蓓的問題,他很坦承地講,已經好幾年不聯繫了。

據說就是因為這句話,傳到倪詩蓓耳中,惹得她傷心不已,隨後更傳到她在寓所內服藥自盡,雖然獲救,卻實在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當然,這個或許不靠譜,張國榮親口承認,且更為大家所熟知的,是他的另一段戀情。

那是2001年,某個女生加盟香港有線,主持了一檔叫做《娛樂熱賣十點半》節目,請張國榮來做嘉賓。節目上這女生就問他:“你的初戀是什麼時候?初戀情人是誰?”

張國榮聽到這個問題便笑了,他說:“這個問題你需要問嗎?不是你還有誰?”

原來,當年張國榮曾與這個女生一起主持音樂節目,而在走廊裡初次相遇之際,他便對她一見鍾情——她,便是毛舜筠。

上世紀70年代,在英國讀時裝設計的張國榮,回到香港成為一名演員

也就是在這檔節目中,張國榮說了一句在當時讓所有人為之動容、後來更讓人百思其義的話,他說:“如果你當年肯嫁給我,可能會改變我的一生。”

大家其實都明白,兩年後的2003年,他留下一句話,其雲:“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會這樣?”

2003年4月1日晚上18點43分,他從香港東方文華酒店二十四樓健身中心墜下,終年僅46歲而已。

想起一部在張國榮逝世前20年的拍攝上映的電影,那便是《家有喜事》。當時毛舜筠和張國榮雙劍合璧,簡直就是天下無雙。“我和Leslie(張國榮)常常打牌,最長的一次連打了七日七夜。每天打到天光,就去Grand Hyatt吃早餐,吃完後回家睡覺,睡到下午4點起來,接通電話就說:‘喂,來吧!’接著又去打。這部戲令我想起那段時間,我們經常在一起,過著瘋狂的日子。”

張國榮第一次將女孩帶回家,便是毛舜筠 。那是他在參加一次親戚的婚禮之際,毛很會跟人聊天,據說很得張家父母的認可,幾乎就把她當作了張家未來兒媳婦的理想人選。而在毛舜筠的父母那邊,張國榮也很討人歡喜,毛的父母原本不主張女兒過早談戀愛,但張國榮的出現,卻讓他們很快便接受。

但是,為什麼後來就沒有下文了呢?雖然江湖上有很多傳聞,但其實都是猜測而已。真相只有他們兩個知曉。而當張在酒店自殺的消息傳出之後,第一時間就有記者打電話給毛舜筠。突然聽到這個噩耗, 實在她也很愕然,沒說幾句,就痛哭起來。

上世紀70年代,在英國讀時裝設計的張國榮,回到香港成為一名演員

世上事,有時就是如此。正如他在《霸王別姬》主題曲中唱的那樣:“愛情它是個難題,讓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許可以,忘了你卻太不容易。你不曾真的離去,你始終在我心裡,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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