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國疫情影響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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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目前,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已蔓延至100多個國家,病例數超10萬。

受疫情直接影響的不光是生活在2020年的我們,也有準備了近十年,準備趁這個春天在美國一鳴驚人的“小人物”——仇英。

2月9日,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仇英特展在美國開幕,不到一個月,美國洛杉磯郡立美術館發出通知:受新冠疫情影響,美術館於3月14日施行閉館,開放時間另行通知(展覽原定於5月17日閉幕)。

仇英的真相 | 被美國疫情影響的“小人物”

仇英特展海報

之所以說仇英是“小人物”,是相較於他所在的小團體“明四家”(指四位著名的明代畫家——沈周、文徵明、唐寅和仇英)而言的。

明四家裡的前三位,個個是家境殷實有頭有臉的人物,唯獨仇英出身平凡,是中國美術史上少有的,以平民身份一舉成為繪畫大家的不朽傳奇。

早年間為了謀生,仇英從12歲起就尋著父親的路成為了一名漆工,兼職彩繪棟宇,對於世代都是平民的仇家來說,做漆工似乎是他出生時就已經被安排好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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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畫像 現存南京博物館

在“明四家”中,他如此不起眼,以至於連生平都沒有文獻詳細記載,全靠隻言片語來拼湊。

“沒有傘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這句聽起來像是雞湯的話,卻是仇英一生最真實的寫照。

勤奮的仇英將臨摹過的名作記在心裡,通過學習古法,兼而用之,常常能夠做到以假亂真。

明代畫家周臣見他有天賦又很努力,親自教他畫畫。憑藉著臨摹李唐、李成、郭熙、馬遠等宋人作品,仇英畫山石堅凝,章法嚴謹,用筆純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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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仇英 《遠眺圖》局部 波士頓美術館藏

此外,他的人物畫也異常出色,古貌奇姿,綿密蕭散,各極意態,一旦進入到畫畫狀態中,仇英就會自動屏蔽掉周遭的紛繁蕪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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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仇英 《摹清明上河圖》局部

因為跑得夠快,仇英終於成為一代畫壇巨匠,與“吳門四家”裡的其他人不一樣,他憑藉畫文人們所“不齒”的工筆畫收穫盛名;同樣也因為跑得太辛苦,五十九歲時,仇英走完了其坎坷不無苦命的一生,空留世間百卷丹青。

為了全方位展示仇英這一生的藝術成就,策展人表示為了籌備此次展覽,整整策劃了二十四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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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劍閣圖》局部 上海博物館藏

據介紹,展品中除一件明代文徵明的作品外,其餘皆是全世界叫得上名字的博物館及私人收藏借展品,其目的就是打造出美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仇英特展,同時也是亞洲地區以外的首次仇英特展。

借展博物館主要包括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波士頓美術館、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賽克勒美術館、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臺北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大阪市立美術館、京都國立博物館等等。

仇英的真相 | 被美國疫情影響的“小人物”

仇英《劍閣圖》局部 上海博物館藏

在一部分人的傳統印象裡,仇英不過是一個因為複製別人畫而聲名大噪的畫匠,展覽正是從這種固有的觀念出發,展示了幾組原作、仿作、摹本,供觀眾對照鑑賞,這種觀看方式在一般美術館中較為罕見。

此次展覽中,大家本可以看到傳世摹本中保存得較好且年代較為久遠的有來自納爾遜·艾金斯美術館的傳周昉《宮姬調琴圖》,以及來自波士頓美術館的元人王振鵬《姨母育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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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周昉《宮姬調琴圖》 納爾遜·艾金斯美術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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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英款《聽琴圖》京都國立博物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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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王振鵬《姨母育佛圖》局部 波士頓美術館藏

以《姨母育佛圖》為例,通過對比仇英的摹本與原作細節,我們可以發現,仇英的臨摹並非一味地重複原作,相反,他加入了不少自己的創造,在前人的基礎之上,合理增加更多的細節,使畫面更加充實。

仇英的真相 | 被美國疫情影響的“小人物”

原作VS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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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VS摹本

於大部分藝術愛好者而言,此次特展最大的亮點除了有各種仇英的摹本原作比照欣賞外,還在於我們可以發現這個低調堅韌男人的另一面。

我們習慣上給仇英貼上“複製畫家”的標籤,和江南地區收藏家尤其是與文徵明的密切交往,使得他能夠廣泛研習宋元名作,靈活運用所學技法,轉化融會而成就新意,題材廣泛涉及文人品茶、賞琴、閒話、隱居、行旅。

在這種氛圍的薰陶下他畫出青綠山水代表作《桃源隱居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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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仇英《桃源仙境圖》 天津博物館藏

又或是融合唐宋以來的畫風,勾畫細緻,姿態多樣的仕女畫《漢宮春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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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仇英 《漢宮春曉圖》局部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但似乎很少有人關心,在江南文人圈裡混久了,他早已陷入職業畫師和文人畫家的兩難局面。

1542-1552年,是仇英生命的最後十年,此時,他的作畫功力逐漸達到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境界,無疑是少數步入晚年仍能實現自我突破的畫家。

仇英晚年繪畫風格的改變,在其代表作《松陰琴阮圖》中可以窺得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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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仇英《松蔭琴阮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畫中有高士二人,對坐松林泉石之間,一人撥阮,另一人停琴聆聽。全畫構景清曠,筆墨簡賅,人物衣紋用遊絲描,石用披麻皴。

又如《漁笛圖》是仇畫中極為罕見的雅逸格調,大概此時他開始有意撇下院體鮮麗精巧的畫風,轉而追求文徵明式曠然。

仇英的真相 | 被美國疫情影響的“小人物”

仇英《漁笛圖》 納爾遜·艾金斯美術館藏

仇英的學習能力很強,他的一些作品從構圖佈局到皴寫山石的筆法,都脫胎於周臣,並遠追李唐。

從前,我們只覺得仇英的每一幅畫無不秀雅纖麗,一筆一點都一絲不苟,殊不知,他在師法先賢,與文徵明等人的交往過程中被潛移默化,逐漸衍生出“文人”與“畫師”的雙面人生。

同“明四家”其他三位相比,彼時的仇英更像是一直活在別人影子裡的人,好不容易等到如今可以綻放光彩的機會,卻在衝上天的那一瞬,遇上了暴雨……

一樣是在疫情期間舉辦的展覽,他的摯友文徵明似乎運氣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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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徵明小像

東京國立博物館的文徵明特展(2020年1月2日—2020年3月1日),雖然展期內疫情仍然存在,但博物館2月27日宣佈閉館時,文徵明特展也已接近尾聲了。

而仇英,被董其昌認定“其術近苦”,籌備多年的大展,說黃就黃了,還能說什麼呢?只能自認倒黴吧……

仇英的真相 | 被美國疫情影響的“小人物”

仇英 《山水人物圖冊》局部 印第安納波利斯藝術博物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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