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為什麼不是狗?毫無疑問的是,在至少20年前,狗才是當之無愧的正牌寵物,它的品種、血統甚至毛髮、步態都可以彰顯主人的地位與品味,不過越來越多的小型犬與家貓逐漸改變了這一格局。

日本寵物食品協會曾有過這樣一個統計,2012~2016年日本寵物犬數量從1153萬隻持續下降到987萬隻,同期的貓數量則從953萬隻增長到984萬隻。也就是說,日本的寵物貓飼養數自1994年開始調查以來首次超過寵物狗。這個變化不只發生在亞洲,美國的養貓家庭佔全國總數的三分之一,貓咪的總數量近一億隻,為全球最高,平均每三個美國人擁有一隻貓;在飼狗文化悠久的英國,寵物貓的數量也在幾年前超過了家犬;即便在視貓如害畜的澳大利亞,也有五分之一的家庭養貓,很多刷朋友圈、微博、Instagram的人漸漸發現,他們可以接連看到來自社交媒體上不同用戶曬出的貓照,卻很少再見到狗的蹤影了。

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一個毫無爭議的事實是,家貓較寵物狗更符合城市及人們的日常生活作息。如果粗算一筆賬,養狗需要耗費的財力和時間成本幾乎是貓的數倍,在空間和互動上,狗需要更大的居住空間與規律的陪伴,因此在預算少、空間小、時間緊張的條件下,選擇貓還是狗,就有了明顯的答案。

貓經濟氣候最早成形於日本,招財貓的傳說也並非空穴來風,江戶時代,一隻名叫小玉的貓咪住在沒落的東京豪德寺內,無意中的一個舉爪行為竟讓幾位東瀛武士躲過了雷雨。這個粗糙的歷史腳本讓貓在日本成為了一種祝福符號。“二戰”後,龐大的691萬的嬰兒潮在成長期格外缺失關愛,他們不得不在荒蕪的城市生活中尋找新的精神安慰,於是,很多作家、漫畫家開始注意到與他們處境相似的流浪貓世界。

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從1974年誕生的凱蒂貓(Hello Kitty)到之後的哆啦A夢、《甜甜私房貓》和《夏目友人賬》中的貓咪老師;從《海邊的卡夫卡》裡聽普契尼歌劇的咪咪,到由貓主演的電視劇《貓侍》,日本的貓形象從單純的性格,發展到具有和人類一樣豐富的情感。

在日本,提到“貓貓經濟學”,很多人會想到關西和歌山縣一隻寄身在小車站雜貨店的名為小玉的雌性三花貓。2006年,因為線路虧損,電鐵公司社長藉助“吉祥物文化”,封小玉為站長,這隻貓隨著廣告的人氣積累而走紅,給當地帶來了數十億日元的旅遊收益。隨後,《巖合光昭的貓步走世界》熱播,瀨戶內海便興起了所謂貓奴巡禮聖地的六座“貓島”和一座“貓町”,奠定了貓經濟的不斷上漲趨勢。當然最荒謬的,也是令貓迷頗為興奮的,是有一大批年輕貓迷希望可以把哆啦A夢或是凱蒂貓印在日本的鈔票上,替代那些他們並不熟悉的人。

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在日語中還衍生出一些和貓相關的有趣新俗語,例如“給貓放鰹魚乾”,比喻無法安心;“小貓的金幣”是指送人所不瞭解的昂貴禮物是徒勞的;“想借貓的手”是在形容非常忙的樣子;“像一隻小貓”,是在比喻一個人總是不見人影;“謝絕魚的貓”是在說假裝拒絕喜歡的事物,內心窺視,表面拒絕,等等。

不過,日本並非貓的經濟專屬區,幾乎任何一隻貓都可以成為觸發話題的“噬元獸”。在YouTube上,每年發佈有近千萬條有關貓的視頻,它們的單個點擊量大多過萬,遠高於新聞、創意視頻等其他分類。根據CNN的統計,全球網絡上流傳著65萬億張以貓為主題的圖片,多年前曾經流行一時的“不爽貓”Grumpy Cat,“鑽紙盒貓”Maru至今仍經久不衰。杜莎夫人蠟像館曾宣佈為“不爽貓”製作蠟像,《紐約時報》也認為,貓文化才是互聯網時代的核心內容。

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在社交網絡上,任何有關貓的表情包都是無國界流傳的,在一輪接一輪的“造貓星運動”中,貓咪叫囂,各國的年輕人也是彼此呼應。雖然沒有像日本那樣形成太多的文藝作品,但是從幾年前,貓就開始佔據著中國互聯網上的流量。在微博和微信上,有關貓的話題閱讀量高達幾十億,幾乎是狗的十倍之多。

2017年10月14日,當一隻名叫樓樓的網紅貓病逝後,隨之而來的是一場龐大的“雲哀悼”,數十萬粉絲沉浸在悲痛,以及對貓主的謾罵指責中。如果你不知道這隻貓是誰,不妨翻查一下手機微信中的“貓表情”,就是那隻看起來圓滾滾,具有豐富的表情的中華田園黃虎斑。隨著樓樓返回到它的喵星球,網絡上的大量貓迷們也在生成一種嚴重的孤獨感。

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這不過是中國網絡雲養貓的一個縮影。很多人因為居住條件或是健康原因不能養貓,卻常常抱著手機在平臺、朋友圈裡關注各種貓咪的生活動態,這種“在線擼貓”的行為被統稱為“雲吸貓”或“雲養貓”。

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在龐大的網紅貓陣列中,“瓜皮”可以稱得上是樓樓之外的鼻祖了。這隻曾經的流浪貓自從被主人收養後,率先成名於豆瓣,後來主人特地為它開了微博,“瓜皮的ID醬”,以600萬粉絲稱霸微博。瓜皮的靈感其實來自日本的“貓叔”,貓叔是一隻日本田園貓,頭上常常頂著各種“裝飾”,無論主人如何給它凹造型,貓叔都會眯著眼睛,擺出一副“叔輩”的安逸與慈祥;“會說話的劉二豆”來自抖音,它是一隻白色折耳,扁扁的臉總是憨態可掬的萌狀,眼神裡偶爾流露出哀怨、委屈和一點憂傷;快手上還有一隻名叫松子的小奶貓,每天直播吧唧嘴吃小魚乾,在小視頻中,喵星人總是躺在沙發上前爪貪婪地握著食物,即便是這樣雷同的視頻,也會招來數十萬的粉絲圍觀,甚至有人留言,打開視頻只是為了得到聽覺上的滿足。

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此外還冒出一大批網紅貓主,在B站的動物圈頻道,貓咪也幾乎佔據了絕對流量,一個名叫“花花與三貓”的up主,最近上傳了一條名為“B站第一隻吃帝王蟹的貓,人不如貓巔峰”的視頻,獲得了上百萬的點擊,對於人吃昂貴食材的視頻,彈幕中往往會聚集著很多惡意的評論,而換作貓吃,反而會招來一片讚歎與羨慕。

從小視頻開始流行時,“雲養貓族”很快成為了互聯網上最為普遍的群體分佈。

隨著社會中“無孩”和“老齡”的逐漸蔓延,隨著人們適應孤獨的能力越來越強,隨著實體社交的日漸式微,寵物生意幾近母嬰市場。這也推動著貓角色的轉變,曾經的那句“你養貓了嗎?”,也隨之變成了“你有貓嗎?”。

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甘願成貓奴?

在一篇題為《中國貓奴擼貓簡史》的文章中作者寫道,除了金錢、房子和時間因素之外,年輕人熱衷養貓還跟一整代的心態有關。

至於為什麼年輕人甘願成為貓奴,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貓的行為特徵符合青年人的自身價值追求——不打擾、不麻煩。

另一方面,年輕人還深信貓的情商中有我們所不能理解的情感區域,甚至常常認為貓一直在“控制”著我們的思想與表達。年輕人也相信他們的情感中樞比成年人更加複雜敏感,喜歡把人類的性格特點賦予其他生物,網絡社交行為則進一步強化了這種給一切動物擬人化的傾向。總之,貓是我們情感的某種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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