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壓抑了太久，還是寫下了這篇文章。
爺爺奶奶來看我了，不過是在夢裡。他們喚著我的小名，叮囑著要照顧好自己，就面帶微笑地離開。我伸手去拉，卻觸碰不到。
上一次一起見到爺爺奶奶的時候，也是寒冷的冬天。爺爺雙眼緊緊地合著，兩手交叉，安詳地放在身前，靜靜地在大堂睡了。奶奶在裡屋，落魄地說著胡話。我不忍驚擾，魂不守舍地看著爺爺，伴著微弱的燭光，在寒冬中守夜。清晨5點左右，天還沒亮，長輩們就抬起了爺爺啟程，向著老家的母河走去。我們默默地跟在後面，想起爺爺的種種，時而心如絞痛、放聲大哭，時而淚流如注卻泣不成聲。
從那之後，奶奶沒了拌嘴的對象，就經常開始胡言亂語。她雙眼失明，腿腳也不方便，每次去陪她，她都抓著我的手，把我拉到身邊。然後把孫子輩的名字喊個一通，好不容易才叫到我的名字。我笑著看著奶奶，告訴她，“奶奶，我們都來了！都來了！”
從小，我就和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兄弟姐妹們有著無法訴說的親近感，卻總不知道如何去親近他們。終於有一天，大姑看不下去了，讓我有空多到爺爺奶奶身邊坐坐，陪他們聊聊天。剛開始，我鼓足勇氣坐到他們身邊，卻因為不知道說什麼而羞澀得面紅耳赤，氣氛頓時尷尬。但慢慢的，就習慣了起來。有時坐上一個上午，一句話也不說，就靜靜地陪著，感覺也是親近。才知道，陪伴一個人，不一定要聊上幾句，給予什麼，只要你呆在身邊，就是陪伴！
剛走向工作崗位的幾年，當付出與回報嚴重失衡的時候，人的內心特別焦慮。一次回家看爺爺奶奶，他們似乎看出了我的失落，主動和我聊起了我的家庭生活。當聊到我和妻子有時還因為工作爭吵時，爺爺竟責備起來，“你要想清楚是什麼陪你這一輩子，要像對待恩人一樣對待陪你的人，要珍惜身邊人！”這句話猶如五雷轟頂讓我心中一震，好幾天的思考，終於讓我醍醐灌頂。從此，工作雖然很累，但內心卻是輕鬆的，和家人的感情也越來越好。可這些畢其一生而來的諄諄教誨，再也聽不到了。
去年12月，我短暫回到老家呆幾天，去到奶奶家。可一連兩天都正好輪值照顧奶奶的家人不在，只能站在窗外陪奶奶聊上幾句，卻始終一臉未見。不曾想，這一別竟成了永別。
2020年2月18日晚，奶奶逝。2月20日，奶奶陪著爺爺一起來夢中探我。
願天堂，您們相伴，笑聲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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