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一隻阿啾
正文字數： 3610字 預計閱讀時間： 10分鐘
最近熱播的綜藝節目《中餐廳》第三季拍攝於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島的陶爾米納。
眾所周知，這是“明學”的發源地。
《中餐廳》令西西里再次回到了觀眾的視野裡，使人們不經意想起了那個美麗的傳說。
西西里的小鎮錫拉庫薩曾是一部偉大情色電影的拍攝地，這部電影成就了錫拉庫薩。
有人說這是一部男孩性啟蒙的電影，也有人說這是一部看似放大美麗實則放大人性醜惡的電影。
時光網評論道：該片代表著意大利電影一座難以逾越的藝術高峰，也是世界範圍內情色片的影史經典。
阿啾今天要和大家一起看的電影是導演吉賽貝•託納多雷的經典之作《西西里的美麗傳說》。
01
美麗無罪
故事發生在1941年，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二戰的硝煙之中，但西西里島仍是一片寧和。
瑪蓮娜 的丈夫尼諾將她從鄉村帶出來，從此這個美麗的少婦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小鎮男男女女的心絃。
她撩著波浪狀黑亮的秀髮，穿著最時髦的短裙和絲襪，踏著充滿情慾誘惑的高跟鞋。
這樣精心時尚的穿著打扮落在有心人眼裡，就是不安分的浪蕩女人。
這種說法與當今的女性被強姦而被倒打一耙說是穿著暴露的罪過又何其相似呢？
這使阿啾想到比利時辦過一場展覽，叫做“what were you wearing”，展覽的是當時被侵犯者的衣物。
大多數女孩衣著普通，科學研究證明歹徒行兇與女孩衣著沒有直接的關係
女孩悅己而容，何錯之有？瑪蓮娜每日都在人們的議論紛紛中度過，尤其是在她丈夫去參加戰爭以後。男的覬覦她，女的嫉妒她。
當瑪蓮娜的丈夫從戰場傳來死訊，整個小鎮的男人近乎是一片歡騰，校園裡的男孩們第一反應是：我們有機會了。
後來作為寡婦的瑪蓮娜與一位中尉產生了感情，他們時常在夜裡幽會。
有一次，對瑪蓮娜心懷不軌的牙醫碰巧遇上從瑪蓮娜家裡出來的中尉，二人扭打一團，恰好又碰上了牙醫的夫人自以為是地帶著警察來抓姦。
父親聽信謠言與瑪蓮娜斷絕父女關係
在法律上，如果瑪蓮娜破壞他人家庭是需要坐牢的，為了自身的清白，瑪蓮娜去找當地有名望的律師去為她洗清冤屈。在法庭上，律師這段話可謂是極具諷刺意味：瑪蓮娜唯一的罪就是太美麗。
這一段瘋癲無狀、毫無道理的辯詞最終卻為瑪蓮娜打贏了官司。
可見得小鎮的法官和人們都認同，瑪蓮娜是個罪人，而美麗就是她的罪名。
法庭上，瑪蓮娜忍氣吞聲，受盡屈辱，卻只能硬生生地吞下了這個可笑的罪名。
作家龍應臺曾在臺北街頭看到過這樣的標語：穿著暴露，招蜂引蝶，自取其辱。
她大為惱火，回去後寫了一篇文章叫做《美麗的權利》，裡面這幾段話可謂是大快人心：
“園裡的蘋果長得再甜再好，但不是你的，你就不能採擷。我是女人，我有誘惑你的權利，而你，有不受誘惑的自由，也有‘自制’的義務。”
“愛美，是我的事。我的腿漂亮，我願意穿迷你裙；我的肩好看，我高興著露背裝。我把自己裝扮得撫媚動人，想取悅你，是我尊重你、瞧得起你。你若覺得我美麗，你可以傾家蕩產地來追求我。你若覺得我難看，你可以搖搖頭，撇撇嘴。”
可悲的是，在那個時代，沒有人為瑪蓮娜說一句公道話。美麗成了她的原罪。律師以律師費為要挾，強姦了瑪蓮娜。
從此在小鎮男男女女心裡算是坐實了瑪蓮娜是個不甘寂寞的寡婦的罪名。戰爭期間，瑪蓮娜父親被飛機轟炸致死。
在父親的葬禮上，男人們藉著哀悼的由頭去向瑪蓮娜示好，這樣的面貌可以說是醜陋至極。
明示瑪蓮娜只要委身於他們就不用餓肚子
瑪蓮娜為了生存，被小鎮的人逼良為娼。她剪掉了純樸低調的黑色捲髮，染了一頭張揚的紅髮，萬種風情地走在街道上。
她銜著香菸，就有無數的男人將火機送上來。
沒有人知道，瑪蓮娜期待的是一個幫她把煙拿下來的人。
也許是出於絕望而報復的心理，瑪蓮娜做了德國人的情婦，戰爭一結束，女人們對被戴上賣國與淫婦罪名的瑪蓮娜進行了殘忍的報復。
而那些曾經對瑪蓮娜大獻殷勤的男人們，駐足遠觀，生怕女人的怒火會燒到自己。
逼良為娼的是他們，怕殃及池魚的也是他們。
在眾叛親離的亂世，瑪蓮娜不過也是為了自保。別人卻只見她頭戴花冠滿珠華，不見她身後心碎盡滄桑。
國破是美人的錯，家亡是美人的錯。
阿啾想起了2001年首播的《洛神》裡，甄宓與曹丕的爭辯道：
為何是美人誤國，而不是你們誤了美人的一生！
美麗是沒有罪過的，是醜惡人性的過錯。
自古都說紅顏引禍水，焉知不是禍水害紅顏？
花開本無心，奈何風愛看花落。
02
男孩們的暗戀
雷納多自稱自己對瑪蓮娜是一段純潔的愛戀。
瑪蓮娜所有的故事都通過這個十三歲的男孩的眼睛記錄下來。
他像其他青春期的男孩一樣，對性充滿了懵懂的好奇。
他們會聚在瑪蓮娜必經的路上，用赤裸裸的目光注視著瑪蓮娜的身體。
有人說這是少年懵懂而純真的愛戀，但在阿啾看來，這些少年與那些妄圖得到瑪蓮娜的成年人無異，不過一方無能為力，一方能強權壓迫而已。
倘若瑪蓮娜像螞蟻那樣微小，少年們同樣會用一面放大鏡讓強光去灼傷她。
正像是雷納多心心念念要穿上大人的西裝褲，這條西裝褲，不過就是所謂成年人的象徵。
自從遇到了瑪蓮娜，雷納多無時無刻不想著長大，性意識的覺醒催著雷納多要成長。他和所有的男人一樣，也想要擁有瑪蓮娜。
然而他的愛是衝動的，也是脆弱的。
他是卑微的偷窺者。一次又一次地趴在瑪蓮娜房子外面偷窺她的生活，自欺欺人式地幻想著瑪蓮娜會等他長大。
他也僅僅是幻想著成為瑪蓮娜的英雄，行動上還十分幼稚。遇上別人用言語在背後造謠瑪蓮娜，少年能做的卻是朝大人的茶裡吐一口水，向婦人的包裡撒一泡尿。旁人肖想瑪蓮娜，他衝上去與別人打架為瑪蓮娜正名。
可他所做的一切，出發點也不過是因為在他心裡，瑪蓮娜是他的女人。
他趴在陰影后面，一次次目睹了瑪蓮娜被汙衊、強暴、逢場作戲，再到後來被女人們圍毆凌辱。
這樣的少年，又比其他人高尚多少呢？在他的窺伺中，見過瑪蓮娜浴後的美麗。
也見過瑪蓮娜喪夫後的破碎。
在瑪蓮娜的人生裡，他不是少年英雄，只是個慾望甦醒的可憐蟲。
他什麼也做不了，所以他讓瑪蓮娜等他長大。
少年人卻不知道美人最怕歲月，也不知道不許美人見白頭的蒼涼。
少年不知白頭苦，美人怎麼可能等他呢？
在瑪蓮娜深受欺辱欺辱的時候，他永遠是個局外人，他對自己的無能為力的憤恨也只能衝著不佑信者的神佛身上發洩。
他這一生以愛之名為瑪蓮娜做過最偉大的一件事情，大概就是給戰後歸來的尼諾寫了一封信，信裡他為瑪蓮娜正名，並告知瑪蓮娜的去向。
可話說回來，誰又忍心去過多苛責雷納多呢？ 誰不曾是少年時，誰心裡沒有一個瑪蓮娜？並非世間少年都有彼得的奇遇，擁有蜘蛛俠的超能力，能在暗戀的女孩面前大逞英雄。
在結局最後，雷納多對著這個他曾經幻想擁有的女人說：
祝你好運，瑪蓮娜女士。
他長大了，卻不再幻想佔有她，而是希望她幸福。
這才是雷納多愛情感人的地方，這也使他真正區別於其他瑪蓮娜的愛慕者。生活就是這樣，沒有英雄，也沒有英雄救美。
更多的是個平凡的青春期少年，只敢隱晦地表達愛情，這卻也是少年隱秘的榮光。
03
愛是尼諾之於瑪蓮娜
如果全世界一百個男人都說愛瑪蓮娜，那麼阿啾也只相信一個人的話。那就是尼諾，瑪蓮娜的丈夫。
他為國參軍，失去了一條手臂。
千辛萬苦回到這個小鎮，卻失去了房子，妻子也不知所蹤。
他是國家的功勳者，但在小鎮人們的眼裡，他是妓女瑪蓮娜的丈夫。所有人都一面躲避著他，一面在背後譏笑他。他說，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為這群人性泯滅的傢伙去打仗。
男人們將他打翻在地，嗤笑他的失敗
後來在雷納多的提醒下，在故鄉和愛人之間，他選擇相信愛人，義無反顧地踏上火車站，去尋找那個失落的美麗婦人。尼諾的感人之處，就在於他愛瑪蓮娜，理解瑪蓮娜，寬容瑪蓮娜。
作家徐訏在《吉卜賽的誘惑》裡，寫的那個馬賽第一美人潘蕊也是一個妓女，而“我”愛她，卻不能接受她是個妓女。直到有一天，在潘蕊的有意策劃下，一無所有的“我”也通過賣淫來賺錢的時候，“我”才真正瞭解潘蕊的苦楚。
在以男子為中心的性道德的社會，尼諾能諒解瑪蓮娜願與她白頭偕老，這是全片唯一能使人安慰的人性亮點。
一年後，尼諾帶著千瘡百孔的瑪蓮娜回到小鎮。
小鎮的人或好奇或驚歎他們的歸來。
女人們說，瑪蓮娜老了，胖了，但她依然美麗。
對於他們為什麼重返故地？
有人說，也許只有重返舊地，才能重獲新生。瑪蓮娜去市場採購，那群曾經欺辱過她的婦人若無其事地衝著她打招呼。
瑪蓮娜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這樣的友好以待於她何時有過？她腦海中也許閃過千百個場景，成千上萬個念頭，最終也只有一句話：早安。
這不正是可笑的生活嗎？
它一拳把你打倒，使你受盡凌辱，第二天起床，卻還得對生活若無其事地說一句：早安。
蔡康永說，生活就是暴擊的循環。
好在，再殘忍的人生，也有一刻的喘息。
那群婦人接納了瑪蓮娜，因為瑪蓮娜終於變成和她們一樣——
一個男人的妻子，洗手作羹湯的普通婦人。彷彿一切迴歸平靜，只有瑪蓮娜那頭短髮還證明著傷害來過，並且刻骨銘心。
而西西里的美麗，從來不是傳說。
【在公眾號後臺回覆“西西里”，小姐姐們會把電影資源分享給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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