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婚事:撿來的媳婦

村西頭有戶人家姓楊,他家老太爺自二三十年代闖關東來到村裡,到老楊這一輩已經是第二代了。老楊雖從小便來到這裡卻至今仍然一口山東口音,說出來話我們都聽不懂,而他自己性格又不苟言笑,所以作為孩子的我們都不喜歡他。可是他家的女主人,就是那個被我們喚作老楊太太的,倒是個極其開朗的人,每天見了誰都送上笑臉,主動聊上幾句,即使見到孩子們也願意說上一句話,“上學去啦”,“考試考得好不好啊,排了第幾名啊”,“上幾年級了”,所以漸漸地男女老少覺得這個愛嘮嗑的老楊太太是個不錯的女人。

老楊太太有四個兒子,如今老大老二倆兒子都到了適婚的年齡,可是沒錢沒房給兒子娶媳婦。老大就是今天故事的主角楊德祥。老楊太太逢人便說,給我們家倆兒子介紹個對象啊,我家老大憨厚,老二心靈手巧,倆兒子都有力氣,幹活可是好樣的。於是老二很快經人介紹和鄰村的女子結了婚。

眼看著老二成家後,媳婦肚子鼓了起來,老大還打著光棍,不說老楊太太急不急,楊德祥自己也開始著急了。可是急也沒有辦法,張奶奶,王大娘給介紹的姑娘都嫌他太老實,不活泛,不招姑娘喜歡,接連介紹幾次都沒成功,漸漸地就沒人過問他的娶媳婦的事情了,轉眼間楊德祥就到了三十歲。

故事:婚事:撿來的媳婦

山裡的村落

逃荒的姑娘

一天,老楊太太拉了一車的菜去鎮裡賣,賣完菜回來路過村口,看見一個姑娘揹著包袱在那坐著,看扮相不太像本地人。老楊太太停下腳步,放下手拉車,過去搭話:“姑娘從哪裡來呀?是來走親戚嗎?”

姑娘抬頭見是一個老婦人,便沒了懼怕,她說:“我從山東來,來尋我大姨家,按著地址沒找到她家,現在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了。”

老楊太太說:“那你先去我家歇歇腳,喝口水,再做打算吧,我家就住在村西頭。”姑娘也不客氣,跟著老楊太太的拉車就來到了老楊家。

一進屋,看見他家東西兩個屋子裡都盤了大炕,進門的屋子便是廚房了,靠東邊設了灶臺,靠西邊是幾口大缸,中間還有個壓水的水井。姑娘也不客氣,舀了水就喝了幾大口,看樣子是渴壞了。老楊太太也沒有盤問姑娘的來歷,就說餓了吧,我這就做飯,一會兒我家男人和孩子們就回來了,咱就開飯。

轉眼間,天就漸漸黑了,先是老楊太太的三兒子,老兒子放學回來了,接著是楊德祥和他爹從地裡幹完活回來了。進屋看見家裡多了一女子,正詫異,老楊太太忙過來介紹,卻發現自己還沒問姑娘的名字,姑娘自說她叫劉春芳。

自從老二媳婦生了孫兒,他們一家便搬了出去,老二勤快,掙了點錢自己在村裡買了個小房,也算是安家立業了。剩下這一家子盡是男人,男人們吃飯也沒什麼言語,只是老楊太太和春芳閒聊著,不一會兒老楊家的詳細情況春芳都瞭解了,而春芳還是隻說自己在山東的家窮,便從山東出來尋大姨,想找點活幹。

吃罷飯,天色也黑了下來,老楊太太便安頓春芳和她在西屋住下,老楊和三個兒子住在東屋。

春芳來村裡三四天了,老楊太太和春芳說:“春芳啊,你也看見了,我這大兒子老實的很,沒有話,卻踏實能幹活,你要是不嫌棄我家窮就和他一起過吧,成個家,我能幫襯的地方就幫襯些,你們倆都年輕,村裡有地,只要勤快餓不著肚子。。”春芳默不作聲,她來這幾天,也默默觀望了楊德祥好幾天,現在說是要嫁給他,自己也沒了主意。老楊太太見她沒吱聲,接著說,你要是同意,我就收拾了東屋,給你倆成親,等秋天收了莊稼,賣得了錢就給你們在房西頭接出兩間房讓你們單過。春芳說,那就聽嬸子的吧。

楊德祥撿了個媳婦

就這樣,春芳和楊德祥的婚禮就在村裡辦了起來,說是婚禮,就是老楊太太做了幾桌子菜,鄉鄰來湊湊熱鬧,所謂的婚禮就這樣草草湊合了過去。

晚上入洞房時,倒是三十歲的楊德祥更羞澀,他胡亂地做了男女之事,和春芳總共也沒說上幾句話便各自睡下了。然而有了媳婦的楊德祥還是覺得生活變得美好了,每天下地幹活更有力氣了,回到家看見春芳便開心起來,他依然沒有多少言語,但是臉上的笑容著實多了起來。

他倆結婚沒多久,老楊太太就發現春芳懷孕了,畢竟是過來人,一看便知道兒媳肚子的變化。楊德祥就要做爸爸了,於是逢人說起媳婦,話便多了起來,在家裡對媳婦也是小心照顧著。

故事:婚事:撿來的媳婦

春芳懷孕了

過了半年多,一日夜裡,春芳肚子疼得不行,楊德祥趕緊起來叫醒老楊太太,老太太一看,這不是要生了嗎,吩咐他快去請鄰村的接生婆王奶奶來接生。楊德祥套上馬車,急忙去鄰村請接生婆,而這邊老楊太太燒起了一鍋開水,心裡不禁算起了日子,春芳來我家才七個月,怎麼就要生了呢。

楊德祥當了爸爸,可兒子不是親生的

話說這邊楊德祥匆匆忙忙把接生婆王奶奶接回家裡,媳婦在炕上已經疼得昏死過去。待王奶奶進了屋,忙喚楊德祥去衝點糖水喂春芳喝下,這邊又開始照顧起產婦來。她用熱水不停地給春芳擦身子,她告訴春芳把腿弓起來,臀部使勁,告訴她不可大聲喊叫,調整好呼吸,就這樣反反覆覆,折騰到了天亮。終於孩子順利地出生了,是個男孩。王奶奶用已經用火烤過的剪子把臍帶剪開了。然後又給沾滿血跡和羊水的孩子用熱水洗了洗,這才喊楊德祥上前抱走了孩子。

楊德祥面對剛出生的嬰孩兒有點不知所措,初當爸爸的他還不知道當爸爸該是什麼樣的!他忙抱著嬰兒給父母看,老楊太太看了看孩子,閉著眼睛的孩子現在正睡著,他為了出生也是使出了渾身力氣,現在也累壞了。看他的頭髮都過了耳朵了——這是個足月的孩子。老楊太太這時可高興不起來了。

老楊太太心想,怪不得春芳那麼輕易的就同意了嫁給兒子,也不嫌棄家窮、沒房子。難怪她結婚沒多久就有了早孕反應。兒子初次當爹,還啥都不懂呢,他正沉浸在當爹的喜悅裡,孩子哪有七個月就出生的道理呢,這讓村裡人知道了不得笑話我們家,笑話兒子撿了個二手媳婦嗎。她趕緊去找王奶奶,和她私語了一番,王奶奶笑呵呵的點著頭,什麼都沒說,老楊太太拿出準備好的接生錢,又裝上一籃雞蛋,叫兒子送王奶奶回家。

老楊太太的疑惑

等春芳在炕上歇了兩天,有力氣起來吃飯了,孩子也喝上了媽媽的奶水。老楊太太忍不住去找春芳聊一聊。她先把兒子支出去,來到了春芳屋裡,和兒媳婦嘮了起來。“春芳啊,你是不是有啥事瞞著媽和老大?”春芳卻不知道婆婆問的是啥事。老楊太太只好直說:“都說十月懷胎,其實八九個月就能生了,我生了六個孩子,兩個沒養活,這點事我還是心裡有數的。你來家裡才不到七個月,這孩子不是老大的吧?”春芳一聽,先是震驚,接著便哭了起來,她心裡藏著什麼秘密呢?

孩子的親爹是誰?

原來春芳來東北已經小一年了,剛來東北時確實投奔了大姨家,但是大姨家子女也多,自顧不暇,她便草草嫁了個男人。誰知這男人整日裡喝酒打牌,不好好過日子,她和他過了不到兩個月,就決定離開了。

碰見老楊太太的那天,正是她離開那男人的第二天。她不想再去找大姨,也沒有錢回山東老家,何況回去又只能是捱餓,回去幹什麼呢?她還沒想好自己的出路,就被好心的老楊太太帶回了家。她看著楊德祥的老實忠厚,不像之前嫁的男人那般,覺得他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又怕人家嫌棄自己嫁過一次,就沒敢說出實話。她一個姑娘家,初次嫁人,也不明白她就和那男人生活了那麼短的一段時間,咋就懷孕了呢,她還以為自己懷的是楊家的孩子。現在孩子已經出生了,她又絕不想再回去找那個男人。

老楊太太聽見春芳這麼說,嘆了口氣,你也是苦命的孩子啊。這事兒就聽我的安排吧,以後逢人問起,就說孩子早產,和老大也不要提起你過去嫁過人的事兒。過兩年再生一個就是了。春芳早沒了主意,連說都聽婆婆的。

尾聲

話說不知情的楊德祥就這樣繼續沉浸在當爹的喜悅裡,每天繼續辛苦幹活,養活著妻兒。過了兩年,正如老楊太太所說的,春芳又懷孕了,老楊太太看著兒媳逐漸隆起的肚皮終於露出了笑臉。

誰說孩子必須是親生的才能養呢?誰養大的孩子就和誰親,老楊太太也不在意多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楊德祥是不知情,就是知情,又怎會狠心將妻子兒子攆出家門呢?心胸開闊才能裝得下別人,才能迎來收穫,這不,春芳的第二個孩子也快出生了,這一次,楊德祥盼望著媳婦能生一個女兒。

故事:婚事:撿來的媳婦

牽了手便是一世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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