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的長裙,群嘲的Rap

作者|謝明宏

淡黃的長裙,蓬鬆的頭髮。就像是一場夢,醒了很久還是很感動。由於不能發語音,蒼白的文字完全無法傳達這兩句rap的蘊味。

淡黃的長裙,群嘲的Rap

當Rapper變成了Reader,這屆《青春由不得你2》的rap又成了群嘲的對象。應援物要不要換成Kindle呢?畢竟你們都是閱讀器。

當陳學冬轉發了秦牛正威的說唱視頻,還表示“啥?喊麥師從我?沒頭沒尾的看不懂。”結果發現牛姐片段跟在自己後面,只好在評論裡道歉“我現在刪不刪是不是都不對?”你和丙丙真的不熟嗎?

想想陳學冬在《跨界歌王》裡唱《童話鎮》的那段rap,也是明星尬唱的名場面。“哈利波特可以騎著掃帚,自由自在的飛。而我的掃帚卻只能,用來清理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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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鼕鼕和牛姐搭檔,是不是可以改成“哈利波特淡黃的長裙自由自在的飛,而我蓬鬆的頭髮只能用來清理垃圾堆”?最精彩的是王凱和徐靜蕾的點頭,你們不應該像Jony J一樣喊“我的天啊”嗎?

而從“rap改歌”的吳亦凡《大碗寬面》,到更古早的黃子韜的“我不會輕易狗帶”;從《出彩中國人》上范冰冰的“豪門豪門,我不嫁豪門”,到今年芒果跨年大冪冪的“全場跟我整齊劃一”。

rap似乎成了比流行音樂門檻更低的大眾參評項目,各種翻車合集可以承包一個甲子的笑點。而無論是演員還是非rapper的歌手,卻常翻常rap樂此不疲。rap儼然成為一種必備的歌唱技能,不唱就不是社會人。

但就觀感來說,練習生和明星呼哧帶喘的唱rap,並不比蔡國慶老師省力。“謝謝你的誇讚,你的誇讚讓我、興奮、激動。你的說唱實在是棒,啊棒棒棒,我無話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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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不說數來寶了,就是蓮花落,你們這flow也不過關吧?

淡黃,感動。蓬鬆,做夢。狂歡,慘痛。說唱一曲,東西南北中。君請看《rap雜談》,探尋每一個“尬rap寶貝”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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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中國話

秦牛正威和李熙凝上小學的時候,導師Ella正唱著rap《中國話》。“各種顏色的皮膚,各種顏色的頭髮,嘴裡唸的說的開始流行中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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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顏色的頭髮不知道,但它一定是蓬鬆的吧。這首歌在登上2008年央視春晚後,成為傳唱度頗高的街曲。揉和了中國繞口令和西方饒舌,其中的幾段繞口令像極了相聲演員的貫口。

但真正的問題不在“繞口令算不算rap”,而是“中國話”到底適不適配rap。英語詞與詞之間的發音是連音,順著可以rap得比較順暢。但中國話的發音是單字蹦,語速快了聽不清,語速慢了又像數來寶。

試想周杰倫、潘瑋柏那一波音樂人,當年被扣了多少“說不清中國話”“大舌頭”的帽子。但人家也不是故意為之,實在是rap的藝術風格會把國語發音帶跑偏。甚至偏激一點,以川渝方言為代表的在野語系,要比以北京方言為基礎的普通話更適合rap。

西安有平嘻王,重慶有GAI,成都有謝帝,新疆有那吾克熱。在國內,方言譜系鮮明的區域更早形成了具有地方號召力的說唱團體。以這種標準來看,牛姐和李熙凝一定是無法忘記小學老師的諄諄教誨,才會在flow裡完全迷失的(請打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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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被平上去入框得死死的,黃長蓬存鐵發二聲,覽僅醒掩鐵發三聲,淡夢動痛鐵發四聲。說唱要求發音忽略四個聲調,在節拍精準的同時,偶爾加入莫名其妙的聲音。無感情的朗誦加上似有似無的節拍,能上道才怪了。

適合說唱的語言,首先不能有太多的音調限制。僅從音調上看,音調越多的方言越適合。以長沙話為例,長沙話有八個語調,是普通話的一倍。粵語有九聲六調,似乎可以當方言rap的頂配了。難怪羅文的《激光中》和林子祥的《數字人生》,給人一種千變萬化的繁複感。

當然,普通話俚語萎縮的情況,也導致它沒有方言說唱那麼“接地氣”。《老子明天不上班》是川味,《火鍋底料》是渝味。川渝方言的特色是語速快詞量大,能夠用說唱宣洩力量和傲視的情感。

抖音上很火的《寡婦王二嬢》,也是貴州方言對說唱的一次跨界。“二嬢二嬢,你當我家婆娘不當,你不當不當講不當豆不當。”嬢niáng和當dáng,在川黔渝地區同為二聲。方言的特殊韻腳,雖沒有嘈嘈切切錯雜彈的感覺,但可以沙沙雕雕很上頭。

淡黃的長裙,群嘲的Rap

淡黃的長裙

正規唱跳沒人看,rap爆梗滿天飛。這不由讓人思考rap在國產女團是否是雞肋技能?不搞一點在歌裡,顯得土;但真弄好的,又沒幾個;翻車率比唱破音、跳不齊高很多。

從淡黃的長裙,跳到兩年前土創的《木蘭說》,真有一種年歲洶湧之感。Yamy、楊芸晴、王菊、焦曼婷、葛佳慧、魏瑾,除了魏瑾外都是當時的爭議選手,但舞臺居然意外地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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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楊芸晴的rap,雖然還有點生澀,但那種勁兒勁兒的感覺讓人可以忽略一些技術瑕疵。好的rap,是要有語境,有故事,有背景,有聯想,有共情的。復讀機牛姐,在她的單線性情感空間裡,構建不出任何有質感的rap。

為什麼小學要求“有感情的朗讀課文”呢?(儘管他們豐富的情感往往超越了老師的要求)這跟rap需要有專屬的意境是相同的道理。前有吳亦凡唱《大碗寬面》笑岔氣,後有牛姐聲如槁木的rap,說明他們對rap的認知走了兩個情緒極端:一個笑著唱,一個唱笑你。

秦牛正威是個reader,吳亦凡是個laugher。大家都說他是她的teacher,其實誤會了,他的水平還不夠teach-her。正所謂“牛氣沖天,毫無詬丙”,不只是女愛豆,男愛豆也應該對rap又愛又怕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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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撲大戰吳亦凡”事件,起到的真正作用是說唱知識全民科普。不管是粉絲還是路人,必須祭起理論大旗,才能將對方溫酒之間斬於馬下。至今在虎撲遺留的技術貼裡,還能窺見戰況激烈。

無論是出於真情實感,還是無意識追求群體認同進行的宣洩,最後的結果都變成了直男和粉絲的對抗。當然,我們對牛姐和李熙凝的調侃,更多是玩梗心理在驅動。以rap作為狂歡切入口,無關痛癢的討論甚至賺到了一些出圈熱度。

人們不是突然對rap感興趣了,而是終於找到評價練習生或偶像的立足點了。判斷一首歌曲的高下很難,但判斷一段rap是不是好笑很簡單。它只要具有古怪的腔調,蜜汁的表情,以及突如其來的現場事故之一即可。

事實上,這三要素經常在一段表演裡湊齊。2014年EXO長沙演唱會,黃子韜取消了solo武術的表演,freestyle了著名的狗帶r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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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就這樣輕易地go die, Huh?Your life is loser! So don’t waste your time on making rumor!

可當年韓媒發佈的rap評級,權志龍A,黃子韜B,王嘉爾C,吳亦凡劉憲華D。排在隊內第一的wuli韜韜,隊友怎麼好意思嘲笑他?但光看整段表演,硬糖君又難以違心地說不好笑。

所以,rap這種技能,在愛豆身上是不是六脈神劍一樣的存在?有時可以聽,有時笑skr人。

我不嫁豪門

地下rap笑地上的,專業rap笑流量的,群眾則嘲所有好笑的。rap的鄙視鏈如此奇怪,以至於你常常從兩邊聽到相反評價。

耳帝誇黃子韜的《underground king》BEAT和製作非常好,就是沒有直接評價rap本身。奈何黃子韜的詞太中二,加上本身的性格突出,難以拋開這些因素單獨分析。而針對這首歌,國內地下rapper曠日持久的Diss戰,和吳亦凡的虎撲大戰相映成趣。

rap始終是非常個人的東西。你喜歡吃碳水就會寫《大碗寬面》,你要和反對者較勁就會唱不輕易狗帶,你要節食就是“原來吃的掉甩不掉更辛苦”。而那些一本正經來搞笑的,眼裡的自己可能和大眾視角很不一樣。

比如範爺的rap,直白地夾帶了“自己即豪門”的私貨。當蔡國慶拼了老命,糊弄完選手,範爺主動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被cue是不可能的,豪門只能應戰。

淡黃的長裙,群嘲的Rap

“80,到底什麼,什麼是80?豪門豪門,我不嫁豪門。我為什麼不嫁豪門?因為我要的是,豪門裡的那個人。(單押優秀)這就是80的思想,絕~不~嫁!”

這段freestyle,被稱為黑色一分鐘,誰能夠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倖存者。Jony J說自己很少感到尷尬,但還是沒做好面對牛姐的準備。還是對奶粉錢的難度估計太不足,若先預習了範爺這段,什麼檻兒過不去啊。

再不濟,也要品品陳學冬的《童話鎮》:

哈利波特可以騎著掃帚自由自在的飛,而我的掃帚卻只能用來清理垃圾堆(保潔?)多啦A夢可以隨意主宰時光的倒退,我們呢,這今生今世或許沒有輪迴(迷信?)喜歡把自己和那些童話人物對號匹配(也配?),可現實卻常常讓人感到絕望悲催。

淡黃的長裙,群嘲的Rap

難以想象他曾是cube的練習生,rap不知承襲哪一位喊麥大師?鼕鼕這水平,去快手能帶貨,去B站可鬼畜,去抖音能參與東北文藝復興。很多時候,群眾嘲一段rap,並不只有技巧上的,更有價值觀上的。

2017年的《歌手》,張傑在表演完後加了一段rap。“可有人說,我的衣服失敗,我的樣子不帥。甚至說,張傑是他老婆的裙帶。so what,我用心唱歌的時候你不在。你的耳朵不在,心不在,滿口酸菜。你是什麼存在?so w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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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老婆和粉絲的幫助,卻又想擺脫別人用他靠老婆上位和粉絲解約的眼光看他。越是強調證明越是在意,以至於非要加一個和歌曲格格不入的rap。

當歌手們突然選擇rap的時候,似乎認定了這是一種快意的釋放情緒的方式。可也正是由於rap的無保留性,很容易被群眾看到你的真實想法。這麼多的翻車事件告訴我們,沒事最好別r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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