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再次刷了一次《霸王別姬》，無法自拔地沉浸在哥哥那妖嬈嫵媚的美之中。看完電影，打開手機，哥哥的《當愛已成往事》循環播放，也陪著我提筆寫下了心中的懷念。
陳凱歌當年和張國榮見面，邀請其出演《霸王別姬》時，內心多少有點忐忑，畢竟那時的哥哥可是紅透港臺、東南亞的巨星。卻不知見面時哥哥一身淺色樸素的西服，為人很謙虛，安靜聽著沒帶劇本的陳凱歌講了兩個半小時的故事，拿著煙的手逐漸顫抖，因為激動，卻依然滿臉平靜，淡淡一笑說：“我就是那程蝶衣。”
這簡單的一句造就了經典，也讓張國榮之後再無程蝶衣。
《霸王別姬》豆瓣評分9.6，排名僅次於《肖申克的救贖》，也是豆瓣電影排名前10名中唯一一部中國電影，可見它在我們國人心中的地位。而之所以有這麼高的評價，除了完美的劇情、唯美的畫面，張國榮的程蝶衣則是重要原因，如果沒有哥哥，沒有哥哥出演的《霸王別姬》是否還能成就今天我們大家心目中的經典？至少我覺得不可能，在我心目中哥哥的程蝶衣無人可與之比擬。
“不瘋魔不成活”
我只想追尋心中的夢想，要成名角必先成魔
年幼的小豆子和小癩子偷跑出戲班，在戲園看到舞臺上那些身姿綽約、風華絕代的名角兒時，兩個孩子哭了。在孩子的眼中，這些角兒得挨多少打才能有如此成就，也期待著自己有成為舞臺上角兒的一天。
流淚只是終於明白要想成為這樣的角兒，自己曾經捱過的打，即將到來的打，未來更多的打都是躲不過的磨練，明知是苦也得承受，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就是在這個時候，成角兒的夢想種在了小豆子心中，而這就成了他一生的追求。他，就是未來的程蝶衣。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夢想，程蝶衣接受了師傅的懲罰，在師傅講述的“霸王別姬”故事中，也明白了人必須自個成全自個兒的道理，從此走向了為戲劇瘋魔的道路，
而正是這種瘋魔，才有了之後的名角兒程蝶衣。
程蝶衣對戲劇的執著貫穿了全劇的始終，無論時代如何變遷，在他的心中有的是對戲劇的無止境追求，甚至到最後觀眾與他都已經分不清何為戲裡，何為現實，因為程蝶衣已經把戲帶入了生活，無法分辨。程蝶衣即虞姬，虞姬即程蝶衣。
面對審判時，明明只需要說自己是被日本人逼迫唱戲就可以無罪釋放，他卻說日本人青木是懂戲的，如果他還活著，京戲就傳到日本國了。在他眼中，如果青木能把我們的國粹傳揚到日本該多好，因為京劇值得被更多人喜愛，這就是他對京劇的瘋魔。
在特殊時期，一切都被扭曲，現代戲要改編成京劇，在程蝶衣眼中這已經不是京劇了，接著又被自己的徒弟逼迫下臺，不得再演虞姬，他燒了戲服，為了維持心中對京劇的那份純粹的執著。
哥哥出演的程蝶衣，那一顰一笑，柔美的腰身，舞臺上讓人看出了步步生蓮的感覺，看電影時，我已分不清誰是張國榮，誰是程蝶衣，他們已經融為一體。程蝶衣對京劇痴迷，苦煉成角，痴迷讓他從此入戲無法再出來，而張國榮又何嘗不是如此？
就正如張國榮對陳凱歌所言：“我就是那程蝶衣。”而哥哥也確實做到了。《霸王別姬》沒人能分出來誰是程蝶衣，誰是張國榮，我只覺得他們本就是一體，這難道不是演技最高境界嗎？角色即自己，自己即角色，無人能分清。
哥哥這樣出色的演技，完美演繹程蝶衣，又能離開他對演技的追求嗎？不能，所以張國榮也好，程蝶衣也好，對他們所從事的事業都傾其一身，用自己的生命註解了“不瘋魔不成活”，只有這樣的瘋魔才有了這樣的張國榮，才有了除了他，再也無人可演繹的程蝶衣。
“不瘋魔不成活”方可造就經典。
“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我只想專一一輩子，從一而終，你卻只給了我心醉
“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這句話已成經典，可在我來看背後卻是程蝶衣的心酸。
程蝶衣對段小樓是愛，但這種愛卻不僅僅存在於現實，更存在於“霸王別姬”戲之中，段小樓是照顧程蝶衣長大的師兄，是程蝶衣的親人，更是舞臺上虞姬的愛人。可惜程蝶衣是“真虞姬”，段小樓卻是個“假霸王”，程蝶衣的心傷從一開始就早已註定。
我無法去責怪段小樓最後的放棄，畢竟段小樓代表了我們現實中很多的人，每個人都有迫於現實壓力下的妥協，在生命與信念抉擇之前，不是人人都能像程蝶衣一樣始終如一的堅守自己的信念。但也正因為程蝶衣的與眾不同，《霸王別姬》明明是雙主角，但也只有程蝶衣一相縈繞在我心中。
也不用去感慨程蝶衣的錯愛，有時候愛了就是愛了，沒有什麼理由，也沒有對錯之分。在我眼中程蝶衣與其說他分不清現實與戲劇，不如說他是故意不願分清，因為在劇中霸王是深愛著虞姬的，只屬於虞姬一人，哪怕最終虞姬的死也深深印在霸王心中，無法抹去，這不正是程蝶衣所追求的嗎？
而現實中，霸王不再是霸王，霸王有著菊仙，有著其它的追求，程蝶衣不可能是段小樓眼中的唯一。知道這個真相，程蝶衣自然更願意讓自己沉浸在戲中不願出來，在虛幻中滿足著自己從一而終被愛著一輩子，也希望這個戲永遠不會結束。
當一切落幕，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時候，程蝶衣終於死在了臺上，這一刻我心是痛的，但卻也有種解脫的感覺，因為程蝶衣做到了真正的從一而終，把自己的愛和生命留在了舞臺，留在了霸王的世界，這對他而言是最好的結局，因為只有這樣才真正做到了“一輩子在一起。”
哥哥懂程蝶衣，所以才能演好程蝶衣，在拍攝時候，陳凱歌導演回憶說：“一開機，張國榮就是做到頭了，簡直人戲不分啊。”
本以為張國榮演京劇扮相可能會有點吃力，準備好了京劇替身演員，卻不知完全沒有用上。在拍攝《貴妃醉酒》的戲中，有一個“舒廣袖”的旋舞臥魚動作，張國榮一氣呵成，後期完全無需任何剪輯拼接，而出現這一幕時彈幕上刷滿了“臥魚太美了”的感慨。
這種美是發自內心的感嘆，而非停留於表面，是種由內而外氣息的綻放，隔著屏幕，相隔了27年，似乎依然能觸摸到哥哥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這樣的哥哥如何能讓人忘懷？又如何能讓人不喜歡？
因為他獨一無二，所以我們對他的喜愛也從一而終。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張國榮、程蝶衣、虞姬終究合為一體，戲與人生誰又能分得清？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哥哥的歌聲不斷流淌，不正是他生命的真實寫照嗎？
2003年4月1日，哥哥從24樓跳下，人生從此定格，我不想去探討哥哥為何會在生命最輝煌的時節放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正如程蝶衣為何會在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後，迎來安穩的時候，卻選擇把生命留在了舞臺，他的夢想與追求，普通人又何嘗能懂。在這一刻張國榮、程蝶衣、虞姬終究合為一體，也必將永遠銘記在大家心中。
在之後的每年4月1日，有無數人懷念哥哥，懷念他的美好，因為他值得。他曾帶給了我們那麼多驚豔，溫暖了歲月。我們不是他，所以無法真正體會他所承受的生命之苦，也無法去判斷對與錯，因為本無對與錯之分。
看《霸王別姬》時刻，我已經分不清張國榮、程蝶衣、虞姬的區別，他們在我眼中已經是一個人，也分不清戲與現實，更不想分清，內心就覺得哥哥還活著。
陳凱歌導演曾在哥哥去世前2年，夢到哥哥一身戲服，來到夢裡對陳導說“從此別過了。”，也許只是因為哥哥對《霸王別姬》傾注了太多，他就是程蝶衣，也是虞姬，所以才有這樣的預示吧。
在生活中我們每個人心中都駐留著一個程蝶衣，常常被現實塑造成了段小樓。內心卻放不下對程蝶衣純粹的嚮往，但要堅持這種純粹，可能要揹負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一如哥哥，堅持了屬於自己的那份純粹，敢問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樣，所以他成為了經典，而其它人卻是芸芸眾生中普通的一員。
生命充滿了荊棘，我們每個人都負重前行，也許會有苦難，但也希望能堅強前進。
《霸王別姬》已上映了27年，而哥哥也離開了我們17年，在這特別的日子重溫這部電影，重新感受這部電影帶給我們的美與震撼。這就是電影藝術魅力，生命或許會消失，但濃縮在電影中的經典將永駐心中，哥哥，永遠的程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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