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澄《繁花》:一副上海的清明上河圖

“獨上閣樓,最好是夜裡。《阿飛正傳》結尾,梁朝偉騎馬覓馬,英雄暗老,電燈下面數鈔票,數清一沓,放進西裝內袋,再數一沓,拿出一副撲克牌,攆開細看,再摸出一副。接下來梳頭,三七分頭,對鏡子梳齊,全身筆挺,骨子裡疏慢,最後,關燈。否極泰來,這半分鐘,是上海味道。”


金宇澄《繁花》:一副上海的清明上河圖


這是小說《繁花》的開頭,而《繁花》是著名作家金宇澄六十年上海生活的記錄。相較莫言、賈平凹等鄉土文學的強勢,當代文學的“城市寫作”似乎一直處於弱勢當中。這也是金宇澄創作《繁花》的初衷,希望能有一本書來記錄他親身體驗到的江南城市的市井生活。

2011年《繁花》突然出現時,文壇中大多數人還從未聽過金宇澄的名字。但這部作品直接讓他登上了中國作家的巔峰,連續獲得茅盾文學獎等重要的獎項。熱度持續了8年,作品被改成舞臺劇、評彈、漫畫,也即將被王家衛翻拍成影視,採訪連年紛至沓來。


金宇澄《繁花》:一副上海的清明上河圖


《繁花》初稿在上海弄堂網上連載完,即將在《收穫》雜誌上發表時,他手繪了四幅上海地名示意圖,“意在強調小說人物行走範圍的真實性”。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2000年他曾在《上海文學》開設專欄“城市地圖”,每期發一篇關於上海的非虛構文字,都會請作者手畫一幅相關的地圖,專欄首篇有他畫的示範:一個小女孩站在外白渡橋旁,黃浦江上有船。他不喜歡標準地圖裡那種簡單的感覺,在比例尺的縮小下,交叉十字上往往只寫一個地名,沉默又單調,完全看不到某時某地天空中的星星與月亮,以及路邊那些夜不歸宿的人與小貓。


  後來出版《繁花》單行本,他加畫了16幅插圖——書中小毛家的三層樓細節,“文革”時堆滿鋼琴的舊貨店,那些他認為“用兩萬字都無法完全表達”的場景被畫在了紙上


金宇澄《繁花》:一副上海的清明上河圖


金宇澄說:這幾十年裡,曾經熟悉的街道、弄堂不斷地消失,高樓大廈不斷拔地而起。“上海的精神的代表是小馬路,曲曲彎彎的情致,有遮有蓋,有骨有肉,回眸之媚,綠肥紅瘦。如今上海的設計,還有衡山飯店門前的6路相交,美麗輻射的設計嗎?沒有了。好比一個女人,沒有了曲線,一眼看到底,一點蕾絲花邊也沒得,就穿一身透視裝,沒啥味道了。”

“因此,我想在我的筆下,能否生動紀錄老上海的味道,是我唯一的寫作願望。”《繁花》描述的上海,是曾經存在然而已經基本消失的場景,它那麼親切,喚起了很多人溫馨的回憶,卻又那麼無奈,落盡後是無望的悲涼。



《繁花》講述的故事橫跨上海上世紀六十年代至九十年代。金宇澄以大量的人物對話與繁密的故事情節,像“說書”一樣平靜講述阿寶、滬生、小毛三個童年好友的上海市井生活往事。一條線,從1960年至“文”尾聲;另一條線,則自1980年到新世紀初。中不知不覺地勾勒出一幅上海的清明上河圖。

在書中,他用寥寥數語,就生動勾勒出停在很多老上海心中的城市記憶:“頭伸出老虎窗啊,夜,層層疊疊屋頂。本灘的哭腔,霓虹養眼,骨碌碌轉光珠,軟紅十丈,萬花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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