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疫情退卻日 我兒還鄉時”

來了,來了,來了!
4月1日下午4時,那輛白色的車子還沒駛出滄州西高速口,肖文謙的父親就已經遠遠地認了出來。不愛流淚的他此刻眼睛溼潤了:從2月11日兒子去武漢,到昨天回來,整整50天。這50天裡,他和家人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兒子,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武漢的疫情,腦海裡也經常像幻燈片一樣放映著抗疫一線一幕幕的生死別離、豪邁悲壯,也一遍遍重現著兒子離家時的畫面。


此時此刻,他有一肚子的話要對兒子說——
疫情暴發,武漢封城。我知道,在這之前,你一直都在關注武漢的情況;不知道的,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你就已經在網上報了名。所以當初二你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們時,那一刻,我們先是感動,後是擔心。咱家五代從醫,出過20多位大夫,“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既是家風,也是家訓。上學時,你就曾四赴山區義務支教;工作後,你也經常下鄉義診,為困難戶上門看病、免費贈藥。知道你是個熱血的孩子,所以有這樣的舉動我們並不意外,也很感動。但爸爸同為醫生,還參加過抗擊“非典”,比普通人更知道這次疫情的兇險,於是擔心也就更多了一層。
2月11日,正在上班的你接到准許入漢的通知。從接到通知到出發,只有短短的兩個小時。你要回家拿替換的衣服,還要裝上滿車的醫用物資,沒有太多的時間和我們告別。看著你那張稚氣未脫的臉,當爸的好想給你一個擁抱,也想交代很多話,可又不知說什麼好。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小心點兒,不忙的時候記著給家裡來個電話。一定平安回來!”
你的小車疾馳而去,消失在馬路盡頭,我和你媽、你媳婦還有兩個只有6歲的龍鳳胎兒女,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空空的街道,過了很久。當時真是後悔,沒有抱抱你。

因為知道你等入漢通知等得有多著急,因為知道你太想為國家能出一份力,所以一想你一個人在濃厚的夜色裡飛馳,就特別怕你心太急,怕你車太快,怕你顧不上休息,疲勞駕駛。那一夜,全家人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而在你武漢戰鬥的這50天裡,我們不知又有多少個這樣無眠的夜晚。
你初去那段時間,電話很少,偶爾打來也是匆匆數語。每次你都表現得很輕鬆:“放心吧!放心吧!一切都好。”後來,我們從媒體上知道其實當時的情況並沒有你說的那樣輕鬆——
你們所在的黃鶴樓街隔離點,近百位隔離者中既有疑似病例,也有確診病例;既有三歲幼兒,也有八旬老者。你們5名志願者要負責所有人的咽拭子採集等身體檢測,還要負責他們的飲食起居等生活日常;既要關心他們的身體健康,也要關心他們的心理疏導;為了節省防護服,常常七八個小時不餐不飲,每天工作都在16個小時以上……
我們知道,你說一切均好,只是不想讓我們太擔心。
但是怎麼能不擔心呢?自你去了武漢,全家人就開始密切關注武漢疫情的所有消息;過去,爸爸從來不關注你的朋友圈,現在卻每天都要翻了又翻、看了又看。50天裡,你一共發了35條微信,雖然每條都是深更半夜、急急匆匆、寥寥數言,但我仍能感受到你是在戰鬥——

2月15日,武漢大雪傾城。當日下午,你去領一批社會各界捐贈的防疫物資。開著車,漫天風雪中,行進在空空蕩蕩的江邊,你很難過,但同時又覺得有一團火在胸中燃燒。你說:“山川異域,風雪同天。滄州與武漢在一起。”你說:“巍然屹立的長江大橋,給人信心。有全國人民的支持,武漢一定能抵禦寒風、融化冰雪。”
2月24日深夜,依然是去拉捐贈物資,依然是經過長江大橋。兩岸霓虹閃爍,與江中璀璨的畫舫交相輝映,構成一幅絕美的江邊夜景圖。那一刻,你的眼睛溼潤了,你說:“這麼美的景,這麼美的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武漢加油!”
3月18日,滄州支援武漢醫療隊有一批醫務人員圓滿完成任務返回家鄉,這裡面有你曾經的同事和朋友。知道他們要走,你也忽然想家了。那一天,回到住處,你第一次和我們通了那麼長時間的視頻,兩個孩子歡呼雀躍,我和你媽卻看著你額頭上勒出的那道又深又長的“抬頭紋”心疼得想掉淚。你說:“真想家了,回到家我要昏天黑地地睡上三天三夜。”
知道你很累,知道你在戰鬥,但也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3月1日,首批40多位市民解除隔離,近20天的朝夕相處,大家彼此都有了很深的感情。有的雙手合十不斷致謝;有的詢問如何加入志願團隊,也想做點什麼;有的做了手工送給你們;還有的在門口留了便籤,上面寫著:你們都是英雄!謝謝你們!你說:“從未想過有人會稱呼我為英雄。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武漢,我愛你三千遍!”你說:“這些天,我懂得了什麼叫守望相助、患難與共。”

還有你的那幾個小夥伴,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疫情起時,都是“單刀赴會”從四面八方不約而同奔向這個最危險的方向,傳遞中國人之間的友愛、團結與力量。大事難事看擔當,逆境順境看襟度,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無數個“90後”“00後”迅速成長,在不同崗位用稚嫩的臂膀,挑起了守護人民生命安全的重任。你能成為其中的一員,你不知道,爸爸多為你驕傲!
3月31日下午吃晚飯時,忽然接到你的電話,說次日就要回來了。就像你出發時的那個夜晚,我和你媽又是一夜未眠——去時,寒風凜冽,回來時,繁花盛開;去時,路上空空蕩蕩,回來時,到處都是一派繁忙;去時,你的汽車裡程是1.4萬公里,回來時是1.7萬公里,六千里路雲和月,裡裡都是責任和擔當;去時,我們更多的是擔心,回來時,我們除了驕傲還是驕傲!
臨行前,爸爸欠你一個擁抱;等隔離期滿,爸爸一定還你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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