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羅震東（南京大學建築與城市規劃學院）

風光優美的伊諾河

如果說大都市是美國城鎮化的主要載體，那麼小鎮則是更能反映美國城鎮文化與特色的地方。希爾斯伯勒（Hillsborough）就是這樣一座典型的美國特色小鎮。她位於北卡羅來納州“羅利-德罕姆”都市區西北邊緣，距州首府羅利（Raleigh）約60公里，與著名的杜克大學和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相距均不到20公里。

在2015年CNN評選的全美年度“最酷”小鎮（Coolest Small Town in America）榜單中，希爾斯伯勒名列第三。CNN的這個評選要求，獲選小鎮人口數量要小於1萬人，風景極好，且有充滿活力的藝術氛圍和獨一無二的地方歷史。在森林覆蓋率高達60%的北卡州，風景優美的小鎮並不少，然而能做到“最酷”，希爾斯伯勒必然有著她獨特的氣質和風格。

小鎮的“大歷史”

希爾斯伯勒，這座美國建國之前就已繁榮的小鎮顯然是個有著大歷史的地方。

1754年愛爾蘭人在印第安貿易之路（Great Indian Trading Path）與伊諾河（Eno River）的交匯處建立了希爾斯伯勒，小鎮原址是三個緊鄰的印第安人村落。小鎮建立迄今一直是橙縣（Orange County）政府所在地。

獨立戰爭期間，在北卡州早期的州府——新伯爾尼被英軍佔領後，希爾斯伯勒曾承擔起州府的角色，成為全州當時的政治與文化活動中心。不僅多位州長居住在這裡，《獨立宣言》的簽署人之一——威廉·胡珀也曾居住於此。他的故居至今依然保存完好。南北戰爭後期小鎮再次成為焦點。現在作為小鎮遊客中心的亞歷山大·迪克遜住宅，曾作為戰爭末期南方約瑟夫·約翰斯頓將軍的指揮部。他帶領著邦聯軍最大的一支部隊於林肯遇刺三天後在這裡向威廉·謝爾曼將軍投降，南北戰爭由此實質性地結束。

鎮遊客中心（亞歷山大·迪克遜住宅）

珍視歷史遺蹟

希爾斯伯勒珍視自己的歷史，更善於保護和恰當地表達歷史。

漫步列入美國國家歷史地點名錄（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的歷史性鎮區，100多棟保存著18、19世紀原貌的住宅、教堂和其他建築物靜靜地界定著歷史的空間。這些有著一兩百年曆史的建築，經過良好的維護，依然發揮著各自的功能。其中，一部分仍延續著他們的歷史使命，如建於1844年的縣法院，和大量有著典型美國南方風情的住宅；一部分則轉化為博物館和藝術家畫廊，散佈於伊諾河沿岸，成為人們瞭解小鎮歷史和風情的窗口。

縣法院大樓

• 埃爾芒特莊園

在這些歷史建築中，最吸引人的當屬埃爾芒特（Ayr Mount）莊園。這座有著典型南方特色的種植園住宅由蘇格蘭人威廉姆·柯克蘭於1815年建造。整個莊園坐落於伊諾河北側的坡地上，佔地約60英畝（原佔地503英畝）。主體建築外觀簡潔，甚至讓人覺得過於簡樸，但內部空間寬敞、高大，裝飾精湛。在那個普遍以木框架住宅為主的時代，埃爾芒特莊園是北卡州皮埃蒙特地區最早採用磚石結構的住宅，也是當地最好的住宅，並廣泛地影響著這一地區此後的住宅建築風格。

埃爾芒特莊園

莊園建成170年後，著名金融家理查德·詹內特從柯克蘭家族購買了這棟住宅，並將其捐贈給他所創立的非盈利組織——美國經典住宅保護信託基金（Classical American Homes Preservation Trust），由其持有、維護莊園並定期向公眾開放。基金會基本保持了柯克蘭家族對於莊園營建與裝修的原貌，並盡最大程度地恢復當時的傢俱和器皿擺設，從而生動地展現了南北戰爭前富裕的南方種植園主的家庭生活和精神追求。

埃爾芒特莊園住宅內部

圖︱美國經典住宅保護基金會網站，http://classicalamericanhomes.org/ayr-mount-gallery/

住宅俯瞰蜿蜒的伊諾河，一條被稱作“詩人小路”（Poet's Walk）的一英里步道將住宅與伊諾河之間寬闊的草坪、森林、池塘、河岸以及“舊印第安貿易之路”很好地連接起來，同時也將閒適的莊園風光和淡淡的歷史印記連接了起來，為愛好歷史、熱愛自然或者熱衷健身的人們提供了最佳的去處。

濱河步道與山海連接路徑網絡

圖︱希爾斯伯勒政府網站，https://www.hillsboroughnc.gov/community/park-facilities/riverwalk/

• 小鎮就是一座博物館

小鎮對於自身歷史的表達，除了通過眾多的博物館，還通過大量設置於歷史現場的雕刻、路牌、文字以及圖像。它們的存在使得歷史不再枯燥，過往的層層歷史與空間可以重新在遊覽者的想象中結合。

看那印第安人村落的遺址，雖是小鎮文明的起源，但卻是歷史痕跡最輕的存在。原址上豎起的木柵顯然不是印第安人村落的原物，它們只是一組標示，但其所象徵的意義和曾經的故事在路旁有著詳細的文字和圖像解說。或許，它過於簡陋，但卻是恰當的歷史表達。

印第安人村落遺址

漫步於小鎮，這樣的文字與圖像說明很多，渡口、橋樑、建築、路徑……於是整個小鎮變成了一個大博物館。過往的時空與這當下的場景重合，三維空間增加了時間的軸線，人與自然、人與空間的情感都變得更加豐滿和流動起來。

持續更新的宜人環境

希爾斯伯勒對於歷史的珍視和保護並不影響她繼續創造可持續宜人環境的步伐。始於2009年的1.8英里濱河步道（Riverwalk）建設是小鎮近年來最大的環境改造工程。

作為北卡州“山海連接路徑”（Mountains-to-Sea Trail）的主幹線，濱河步道的鎮區部分是為數不多的幾條位於城市環境中的路徑，同時也是在橙縣境內建設的第一段州域綠道系統。它的建設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完成了始於西端的0.3英里，於2009年向公眾開放；第二階段完成於2014年，將西端的黃金公園與位於鎮區的河岸公園連接起來，同時也與鎮區的商業區和鄰里形成連接；第三階段，經由伊諾河北岸將河岸公園與埃爾芒特莊園連接起來，於2014年10月11日正式對公眾開放。

濱河步道的起點

這一沿著伊諾河連接東、西兩大主要公園和鎮中心區的綠道體系，有機地將小鎮的多種公共空間整合起來，建成後迅速成為小鎮最受歡迎的散步、慢跑和騎行空間。

濃郁的歷史氣息、持續更新的宜人環境，使得今日的希爾斯伯勒已經成為藝術家和作家的避風港。天氣溫暖的季節，每月的最後一個週五之夜都會成為藝術與娛樂交織的節日，讓大部分時間裡都很安靜的小鎮格外活躍起來。因而，儘管北卡州甚至全美的大量小鎮都面臨人口收縮的問題，希爾斯伯勒的人口卻是不斷增長的。根據美國人口統計數據，2000年時小鎮總人口5446人，2010年已增長至6084人，2015年為6415人，其增速在所有上榜的十座“最酷”小鎮中是最快的。小鎮的持續繁榮並不容易。緊鄰持續發展的大都市區域，以及交通便捷、區位優越固然是重要原因之一，然而圍繞自身特色持續營造卓越的物質與人文環境更具決定性。明確的公共服務中心功能與藝術家棲息地的定位，讓小鎮的氣質雖然安靜、淡泊，但卻深遠、持久。

熱鬧的小酒館

鎮區特色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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